四人再次抬首,面前是恪珞国的城门,据子梳的了解跟其他三人的综合,对这大漠的势力划分已有些明确的定义。
大漠中共有八国:车翼、沽祀、恪珞、巴澹、赤侯、图尔加、丹轲加、蒙罗加,其中图尔加、丹轲加、蒙罗加则是十年前由孟珈国内讧之后分化而来。这八国之中原属孟珈国的实力最强,分化之后,车翼趁势崛起。其中当属图尔加等三国地势最为优厚,且在上风处,易守难攻,是以三国分化之后,其他小国屡次进犯,却不想三国每每到此时便又如合三为一共同御敌,其他几国十年来未能得逞。车翼国原本最为贫瘠,却能在八国中独占一方,外界传闻是因为有魔教在后为其撑腰。
不久前听闻恪珞得一宝贝,且此宝贝正是魔教教主中意之物,奈何恪珞小国,虽不是实力最强,却有一个极其厉害的国师,每每有人盗宝,都被国师擒住,就连魔教圣女都拿他没办法。而此宝贝,便是子梳等人借花献佛的大礼。
四人趁着天黑潜入了一个去恪珞进攻的小部落,将进贡的女子丫鬟悄悄放了,四人伪装进入,而槃生也化装成随行的小丫鬟,倒叫芷清芷澜憋笑了半天。
一路畅通无阻,就连守卫的都没怎么仔细盘查,黄昏时分就进入到了恪珞皇宫,这宫殿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可谓奢华,谁也想不到恪珞小国竟会如此富有,这也难怪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存在于这片吃人的沙漠中而长盛不衰,只是因为他们有个神圣的国师,传闻他都近一百岁了,有了他的存在,其他各国天大的胆子都不敢贸然进犯,魔教亦是敬他三分。
国王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快来今日进贡来的女子给寡人看看。”接着便有人来掀帘子,子梳从轿中缓缓走出。
“怎么还是个小孩子?”国王有些微怒,待看清子梳的样貌又是微微一惊,摸了摸浓厚的胡子笑道:“也不错,先养几年,长大些定更加美艳!”
就在这时,大殿传来咳嗽声,国王赶紧万分慎重的起身询问,只见大殿右上角缓缓站起一位老人,说是老人其实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的样子,只是那二尺见长的白胡须向人们透露了他的真实年岁,身穿棕色大袍子,这便是恪珞国师图丹,只是看他样貌不像个国师,倒像是个巫师。
国王询问道:“国师可是有何见解?”语态甚是恭敬。国师缓缓走向前,盯了子梳半晌,忽然开口道:“小姑娘,你随我进来。”说完不待子梳回话,径自朝内走了去。
子梳也有些迷茫,难不成这国师真有通天的本领,一眼就知道她是谁?说着也朝殿内走去,其他三人一看就想与之同往,子梳摇了摇头道:“留在这里等我,放心。”说着就跟随国师而去,留下国王跟众人大眼瞪小眼。
刚进内殿,国师已站在椅子前等着子梳,看见子梳走进来,笑道:“姑娘可否让老朽给你把把脉?”子梳本不愿,可是不知为何只觉这国师没有恶意,心里想着便把手腕递了过去,国师从袖中掏出一根细竹节,轻轻搭在子梳的脉搏上,半盏茶的功夫便收回竹节,笑道:“二十六年前,老朽在这沙漠之中偶遇一位侠士,他带着他十岁的小女儿来这荒漠中寻到传说中的血玲珑,老朽那时练功走火入魔便离开皇宫躲在一个石洞中调养生息,却不想被魔教之人盯上,他们知我乃是恪珞国师就一心想取我性命,哪知老朽命不该绝被路过的侠士所救。侠士慈悲放了魔教众人,更是用他天下第一的医术帮助老朽度过大劫。”说到这里国师停顿了一眼,看着子梳道:“姑娘可知那侠士是何人也?”
子梳心跳如鼓捶,国师见状笑了笑道:“那位侠士不肯透露姓名,临走前还送了老朽一些自制的药丸,帮助老朽调养生息,老朽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可多亏了那位侠士。”说到这里国师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九年之后,江湖中出现一桩大事,乃是江南药王莫空谷一家在一夜间被灭了门,全家上下一百七十口人除了他的女儿莫岚心逃出生天,其他都葬身火海。老朽本来不认识这位药王,却不想老朽无意间从一个神偷手中得到一个药丸,此药丸是神偷趁莫家大火之际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可惜只有一颗了,那药丸正是当年那位侠士留给老朽的药丸——回春丹,后来老朽辗转打听才确认那位侠士便是那被灭门的江南药王莫空谷。只可惜好人不长命,莫空谷一生不求回报救治了无数人,却落得个被灭门的结果,真的让人无限悲叹。”
子梳眼中隐隐有泪水,却强迫着没有掉落,一双粉拳却捏的变了颜色,有鲜血顺着掌心掉落。国师犹如没见到一般继续道:“后来江湖中人都开始追杀莫空谷的女儿莫岚心,只因为她身上有莫家被灭门的关键宝物——天龙丹。随后就传言莫岚心吞下了天龙丹并跳崖自尽,众人在悬崖下找了三天三夜,未果,慢慢的也就淡了。不想六年后莫岚心再次现身,而且身旁还有个五岁的小女娃,这次莫岚心却是真的死了,在落日峰被众人逼死,冷面郎君落日峰大战各路高手,半数人死于他的剑下,他拼死救下莫岚心的尸身,而后,远走天涯,至今无所踪。”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子梳道:“算起来,那个女娃今年应该同姑娘差不多大小。”
子梳镇定下来看着国师道:“你想怎样?”
国师大笑了一声:“小娃娃,你太过紧张了,我若想对你动手,岂会跟你说这些。”子梳仍是满脸怀疑的看着他,国师道:“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你同你母亲小时候的模样甚是想象,只是天下相像之人又何其多,于是我便想给你把脉,你体内的天龙丹告诉我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活着。”国师说到这里有些悲伤又有些庆幸,“只是我没想到天龙丹会随着血液流转到你的体内,而今,任谁也无法将它从你体内取出了,因为它早已融入你的血液中了。”
子梳微惊,他只是把了下脉,而且隔着根竹节,就能探出她体内的天龙丹,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
国师问道:“姑娘可否告知老朽你此来何意?”
“我想取贵国的血玲珑。”子梳丝毫不掩饰来意,国师笑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外公的,姑娘想要尽管拿去。只是,可否告知老朽要此物何用?据老朽所知此物对你体内的天龙丹根本是没用的。”
子梳见国师这么说,反倒回道:“国师天人,既然已知道我此来何意,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国师哈哈大笑:“你倒是比你外公圆滑多了,我不再相问,但有一样须跟姑娘说明。”
“国师请讲!”
“姑娘面向非凡人,将来江湖武林必定会因姑娘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实不相瞒,老朽算得卦象显示,我已时日无多,恳请姑娘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待他日高高在上之时保住我恪珞一脉,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相安于世间!”
国师面向诚恳,不似虚情假意,子梳盯了他良久道:“好,我答应你。”
子梳刚从内殿出来,芷清三人赶紧跑到跟前,见她无异状,方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国师亲自端来血玲珑送与子梳,国师此举虽让大家甚是震惊,却没人敢上前询问。国师又名人送了她们一些食水珠宝,外加一辆骆驼车,四人道了谢便上路直奔魔教而去。
“国师何故将血玲珑拱手让人?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时也!命也!此女以后将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真是如此?”
“唉,恪珞以后的命脉就全部掌握在她的手上了!”
血玲珑被夺一事不胫而走,瞬间大漠各国包括魔教都坐不住了。魔教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派人下去,不想众人刚下山门就被堵在了门口,正是子梳四人。
乌云翻卷着由远及近,院子里黑压压站满了人。一个闪电劈来,蓦地从内堂里飞出一个物体,重重的落地声传遍谷中每个角落。借着闪电之光,可以看到是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只是这会儿躺在地上已了无生气,只有口中不停涌出的鲜血可以看出他依旧活着。他身后数排黑衣人井然有序的站着,仿若未觉。
大殿里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最上首的漆金宝座上坐着一男子,满目冷色,让人不看已寒,若是与之对视,胆色稍小的怕是已站立不住。座下琉璃石阶前跪着三名黑衣男子,稍稍留心,就能看见他们额角的涔涔冷汗。为首的男子嘴边轻哼一声,座下男子身子躬的更低,却连话也不敢再说一句。他们知道,在这里没有求饶的人,你若求饶只会死的更快。
良久,首座的人缓缓开口,声音却如枯枝般腐朽而疲惫:“落微,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们?”第一层台阶左侧一金衣女子闻言转过身,五官挺而不硬,双眉之间一颗金色印记,如火焰般炙热,瞧这面相之间的英气,倒丝毫不输于男子。只听她冷冷道:“任务失败,当然只有死!”台下三人闻声一震,细看他们的眼睛,不是害怕,却是深深的绝望。
话音刚落,只见她身下第二层台阶上另一金衣女子扭动身子面向她轻笑道:“姐姐未免太过偏心,他们此次任务非同小可,只一句死,是否太过轻率?”同样的装束却是完全相反感觉一个人,体态相对丰腴,红唇如血,眼神轻佻,双眉间如烟的金色印记更平添了几分媚态,却是个异族女子的样貌。座下三人闻言皆呼吸一滞,猛然抬头却又迅速低下,虽只一瞬,却能清楚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之色,比死还要可怕的恐惧。
落微侧目,动了动嘴,却终究没再开口。只见女子掩笑继续道:“寻常任务也就罢了,只是这次却是关系到教王练功的法宝,他们失手了,岂可随便放过?”说着抬眸看了眼教王又说道:“阿丽逾越了,该如何定夺还待教王指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教主!有人擅闯魔教,打伤了我魔教好几名弟兄!”
“混账!此等小事用得着惊动教主!”教主尚未发言,黛什丽倒先骂出声。
“那女子自称带来了血玲珑,若见不到教主就玉石俱焚!”话音刚落坐上男子已然起身,“带她进来!”
任谁也想不到从恪珞国师手中夺取血玲珑的竟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众人皆有些不相信。
“过程怎样又如何,结果是血玲珑在我手上!”子梳手执血玲珑冷眼看着众人。
“杀了你,血玲珑不还是我们的!”黛什丽冷笑道。
子梳轻笑了声:“堂堂魔教,我想不会如此白目吧!”
“你!”
“黛什丽退下!”教主一声令下,被唤作黛什丽的便退至一旁不在出声,只是目光中满是不甘。
教主笑着看向子梳:“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子梳道:“有是有,只是,闲杂人等不需知道!”说完定定的看着教主,教主眯起双眼盯了一会儿子梳便让众人退下。临走时黛什丽狠狠的瞪了子梳一眼。
一瞬间,大殿内就剩下教主同子梳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