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一阵闹钟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也终将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了一夜的蓝兮拉了出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就那么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的向卧室走去。
“哐—”一不小心,脑袋撞到了卧室的门,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人也清醒了许多。径直走到床前,按掉在床柜上响个不停的闹钟。
疲倦的歪倒在那张大大的婚床上,轻轻地摸了摸这崭新的被褥,心里越发苦涩,再抬头,看到床前挂着的巨幅婚纱照,此刻这一切显得多么可笑!
新婚第一夜,不见新郎;新婚第二日,依然不见新郎……
起身离开,回到客厅,倒在蜷缩了一夜的沙发,觉得这里才有些温度,望着天花板上那装饰繁复的水晶大吊灯,觉得自己就好像这灯,在白日里,只是一个装饰品。那她在唐浩天的生命里也只不过是一盏白日里的装饰灯而已,装点着他唐家的门面。嗬,难道不是吗?
一个月前,在蓝兮爸爸的生日宴会上,认识了这位与她家世交不错的唐家公子哥—唐浩天。
他,刚从美国回来,却给人留下英国绅士般的印象;他,长得风流倜傥,但他的洁身自好为人们所称赞;他,高大帅气,却总是谦虚受教,深受长辈们的喜爱;他,……
曾经的他,似乎是踏着五彩祥云而来,让她一成不变的生活顿时五彩缤纷起来;如今的他,却……
偌大的婚房,装载不了蓝兮心里的哀伤,满屋的豪华家具却给不了她最平凡的幸福。
记得当初,唐浩天初见蓝兮,惊为天人,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追到她。整个生日宴上,蓝兮爸爸—蓝建阳一脸欣喜的看到那个刚刚回国的唐家世侄唐浩天,几乎一直在围着自己那个不讨喜的女儿蓝兮打转。心想,这白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终于是给自己捞了点福利,若顺利和S市第一富商唐家联姻的话,自己的仕途一定走得更远。
整个宴会上,蓝兮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僵硬的牵扯着嘴角,假装微笑。那个所谓的父亲,需要她这个女儿来装点他的生日宴会,需要她来接待这些所谓的官场、商场上的朋友。
蓝兮的确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完全遗传了父亲的完美基因。但,在蓝建阳,她父亲的眼里,这个女儿只是一个次品而已。一,作为政府要员,他一心只想要个儿子,好把其培养成为像自己这样的人,而不是要一个无用的女儿;二,他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不是蓝兮这个哑巴。想当初,他拼命地追求蓝兮的母亲—朱薇,那个著名歌唱家,是希望她能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架桥。蓝兮出生后,不到一年,夫妻二人就知晓了女儿是个哑巴这一事实,于是,他们的婚姻也走向了末路。
当朱薇从医生口中知道,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来的女儿却无法开口说话,她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一个歌唱家的女儿不会唱歌已经是贻笑一方了,更何况事实比这个还要残忍,是永远无法开口说话!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收到医生通知的当天,朱薇立即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家,她宁愿在各个国家演出,也不愿回国,不愿意面对家里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袱。蓝兮长大后才明白,她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女人,曾以为嫁给蓝建阳会过上无忧无虑的官太太的生活,却不知,她只是这位丈夫一个有名的标签而已。婚后不到半年,她就知道自己只是众多的蓝太太的一位。丈夫,让她寒心,女儿让她心冷。一气之下,竟然真的不再踏入这个家半步,也不在乎那不到一岁的蓝兮,抛开一切,去寻找她自己的自由。善良的蓝兮从来没有怨恨这位心高气傲的母亲,倒是认为自己才是那个罪人。
自从女主人离开后,这个家的男主人便也开始厌恶回家。整个家,就只剩下不到一岁的蓝兮和保姆刘妈。
在蓝兮的童年记忆里,妈妈是在电视里才可以看到的,她会按时收看妈妈所有的演唱会;爸爸也是只有在电视里才可以见到,而且只能在有记者采访他时,她才可以在新闻里短暂的瞧上一会儿这个当高官的爸爸。
别的孩子总是在父母的唠叨和关心中长大,蓝兮的身边只有一个尽职尽责的刘妈。
别的孩子的学习,总是让父母操碎了心,蓝兮的成长却只有刘妈一个人知道。
别的孩子可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蓝兮的父母只能靠电视机才能见到。
别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蓝兮都知道,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的家庭不同,知道这一切都因为自己是个哑巴。
蓝兮体谅所有人,唯独不原谅自己是哑巴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她不配得到幸福,因为她让身边那么多人不快乐。
可是,却一直奢望着,奢望有一天,老天可以让她开口说话,让父母回归家庭,让一切可以重来。
说到底,这也仅仅是她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长大后的蓝兮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医学院,希望做一个白衣天使,可以帮助到别人。
如今她已是一所高校研二的医学院学生,每天都耗在实验室里,已经很久没有看电视,没见到爸爸妈妈了。
若不是蓝建阳的秘书送来请柬,她不会在他的生日宴会上见到他。
本来,一向恬静的她,很讨厌这类应酬,但为了难得一见的父亲,她还是来了。
她不仅见到了蓝建阳,还遇到了唐浩天。
婚前的这一个月,让蓝兮仿佛置身于天堂,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而结婚的当天,就让她的心情跌至谷底,痛苦再次将她包围。
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蓝兮,只能静静的盯着大厅里的钟摆机械的摆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间房子静得可怕,蓝兮依然坐在客厅,等着一夜未归的丈夫,等着一个解释,等着一切都慢慢好转,等着……
这个倔强的姑娘一直强忍着不哭,她不相信他不回来,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给她一个交代,她也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是吗?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踢门声,蓝兮一时以为自己是太想丈夫回家而产生了幻听。
“开门,开门!蓝兮,你死在里面了吗?快给我开门!”
蓝兮这回终于反应了过来,欣喜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向房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呆了。一个长得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架着自己那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着。
“干什么啊,小哑巴,杵在这干什么!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嘛!让开!”说着,这个嚣张的女人架着唐浩天,把呆站着的蓝兮挤到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蓝兮心里急急地想道,立即跟在后面,想拉回自己的丈夫问个明白。可是,她不会说话,只能边拉扯着,边比划着。
“哟,小哑巴急了,浩天,我们别理她,急死她!”说着,径直扶着唐浩天进了卧室,两人躺在床上,相视一笑,看着蓝兮着急的样子很是享受。
蓝兮看到这个和自己长很相像的女人躺在自己的婚床上,关键还是和自己的新婚丈夫,她很生气。上前一步,拉着女人的胳膊,让她起来。
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一脚踹了过来,蓝兮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搞不清状况。
“你这笨女人,少在这碍手碍脚的,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碰她!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蓝染。哦,对了,是不是觉得她长得跟你很像?哈哈,这得感谢我的好岳父,他又赐给我一个女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哦!”唐浩天得意忘形的吼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蓝兮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两个人。
“浩天,不要跟她废话!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要不是朱薇那个贱女人,我妈早就是名副其实的蓝太太了,,哪里还会有她这个小哑巴!”那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来。
“对,对,对!小染,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我们睡觉吧,昨晚折腾了一宿,累死了……“话没说完,唐浩天一个翻身,把那个叫蓝染的女人压在身下,一双大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至此,若还不明白的话,就真的是傻子。
蓝兮面无表情的走出自己的婚房。身后,是那个一夜未归的新婚丈夫与自己所谓的妹妹上演的一幅**,娇喘声、呻吟声不时来刺激着她的耳膜。
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尤其是她心爱的医药箱,那里装着她婚前才买的崭新的手术刀,止血钳以及一些药品。小心翼翼的把药箱放进行李箱,设置好密码,刚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怎么这就想走?“蓝染身穿性感的睡裙,斜靠在卧室的门上,嘲讽的说着。
蓝兮只好放下行李,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还要怎么样。卧室,她占用了,睡裙也占用了,甚至丈夫,她都占用了!她究竟还想怎么样!越想越气愤,但蓝兮打算不跟她一般见识,此刻只想逃离这里。
”浩天,这个小贱人要跑,快给我抓住她!“女人尖声叫道。
唐浩天一个箭步冲出卧室,一把按住蓝兮,女人顺手捡起皮带,抽在了蓝兮的身上,恶狠狠的说:”叫你跑!叫你跑!我还没玩够,你竟然敢逃跑!浩天,把她绑在椅子上,我们玩个新花样。嘿嘿……”
唐浩天手脚麻利的把蓝兮双手倒绑在椅子上,邀功似的问:“宝贝儿,怎么玩?”
“去把我的包包拿来。”
两人默契的诡秘一笑。
蓝兮见唐浩天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注射器,心里一阵发麻,恐惧的挣扎着。
只见女人一把抢过来,把它扎进蓝兮的身体里,“知道这是什么吗?哈哈,是吗啡,怎么样?爽不爽?”
“哎呀,小染,你怎么全给她推进去了,量太大了,会死人的。”
“怕什么,死了正好,那样我就可以取代她了,你不是也说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她又没什么朋友,她那个妈都二十几年没见过她了,谁还认得出我是假冒的啊,爸爸会帮我的,放心啦……”
“那好吧,那现在怎么办?”
“把她塞进后备箱,哎,她的箱子也拖走,咱们开车把她丢到S市东郊那座荒山上,快点儿!”
“……”
迷迷糊糊中,蓝兮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她知道,吗啡本身是镇静、放松、催眠的作用,一时还死不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费力地睁开眼睛,蓝兮发现自己被人从山路上扔了下来,全身没有一处是好好的,好像肋骨断了,腿站不起来了,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是没有力气逃出升天了,行李箱躺在不远处。她知道,那里有她的医药箱,有她此刻急需的东西,可是她没有力气爬过去,望着那个行李箱,她有些绝望的笑了笑。
“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吧?”最后一次轻闭上眼睛,蓝兮在心底默默想道,不再去管胸口汩汩流淌着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