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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尘一笑

瑶光今日也是感慨良多,一直以来小脑袋中都不曾有过爹娘的概念,从记事起便是在这南淮山中,只道是天生地养,便是修道也是瑶光自己琢磨,却不想今日见着了九罹与芙蕖说话的摸样,竟觉着自己倒真是孤身一人,便愈发觉着身世凄苦,却不知自己那两片轻盈的柳叶眉下隐去了怎样的前尘渊源......

芙蕖看着瑶光一脸的苦色,便知晓她定是羡慕自己有亲人,不过想想自己那些族人......倒真是算不上亲人,除了三哥九罹,谁又曾真心待过自己?“瑶光,你我姐妹这么久,我亦是当你为亲妹妹的,我的事倒是无大碍,只是......”

芙蕖看着瑶光一脸的焦急,顿了顿,终究还是说道“只是此次我只怕是要去人间一趟,我若去了,这南淮山中,你一人可会不习惯?不若你与我一同去吧,你如今在这山中也有七百年了,于修道上,去人间你也好历练历练。”。

瑶光摆弄摆弄了手指,抬头看了看天空,有蝶儿正飞过,山中七百年,一草一木不说欢喜与否,但大体都是熟识了的,今日陡然说要离去,心中终是不舍的。左右芙蕖不过几日便回,自个儿在这山中等着便好,何况那人间从未去体味过,也不甚想去。想罢瑶光便摇了摇头,起身唤出了自己的未绮琴,细心的擦了擦,就着桌子,闭起眼睛弹奏了起来。

琴声时高昂,时而婉转,仿佛空谷归人,易水送别。芙蕖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捏了个决变着一袭灵羽仙衣,和着琴声翩翩起舞。姐妹几百年,在这山中琴舞共娱已非稀罕事了,只是如今日这般为着送别倒还是第一次。琴声悠扬,舞姿潇洒,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间的默契也非旁人可比。

一曲舞罢,道别之后,瑶光便独自回了自己的天然居,芙蕖也召出自己的白狐,飞向了人间。

今晚过去便是芙蕖离去的第六日了。瑶光一人待在天然居中歪着脑袋数着手指,南淮山上每到夜晚便只有一轮月亮,无论风雨阴晴。瑶光长这么大来还从未见过繁星满天的景象。以芙蕖的道行去人间自是不必担心,但瑶光一人在这山中愈发无聊,想着芙蕖在人间,便也换上了一身简洁大方的月白百褶长裙,下山去了。

下山后瑶光便瞬移到了人间,前面便是一片树林,瞧着倒是有些灵性,瑶光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只依稀望得见月亮,已是深夜,瑶光自己寻了个粗壮的树杈便养神去了。林中不比南淮仙山上那般灵气浓郁,毕竟是在人间,想来也是无可厚非。夜半林中渐渐有了断断续续的哭嚎声,瑶光听着了,便又睡去,自己一名散仙,倒是不怕这些个小鬼小怪。只是......林中似乎有凡人踏足了。

“哥哥,这声音......是母妃!......母妃在唤我了!哥,母妃在哪?哥!”粉色宫装小女孩拉着她旁边的一名男孩兴奋的小声啜泣。那男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四的摸样,不同于小女孩,男孩脸上满是惊恐!

四周树影婆娑,阵阵风吹过皮肤,仿佛是鬼魅在抚摸,男孩什么也没听到,树林静的仿佛是死的般,就连虫鸣都没有。月光偶尔投下照在树上,更像是幽灵在移动。只是妹妹的反常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母妃......母妃在天上!我不是说了么!未白,你听话,有哥哥陪着你,别听了,那不是母妃!”男孩拿手试图捂住小女孩的耳朵,奈何小女孩疯了似的向声源跑去。

“离落!快!快拉住公主!快点!”男孩额上青筋都暴起了,神色慌张。母妃已然抱恨离世,现在自己和妹妹又遭奸人追杀,父皇只爱他的芙妃,若是唯一的妹妹有什么事,那自己......男孩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凄凉......男孩已陷入了悲凉之中,全然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下面的是何人!你们吵着我入眠了,快速速离去,不然你们今日全都要葬身于这林子中,快离去吧。”瑶光在上面实在是瞧不下去了,本以为那小男孩还算聪明,不曾想竟也这般不中用,竟中了那最下等灵怪“离尤”的惑心术。也罢,今日遇见也算有缘,便出声提点一下。

闻言男孩迅速清醒过来,立即朝小女孩看去,还好......妹妹还在自己身边。

随即抬头看向瑶光“你......你是人......还是......还是......鬼?”目光惊恐语气颤抖。瑶光噗呲一笑,向下瞧了瞧男孩,随即展袖一跃,准确的立于男孩面前一尺,抬手迅速向男孩脸上的曲差穴点去,然后又飞回到树杈上倚着,白衣飘然,面容飘渺,嫣然一笑。

男孩只觉眼前女子的面目在这夜里更显得莹白圣洁,如雪芙一般的鹅蛋脸上挂着淡淡的梨涡,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妩媚多情却又飘渺的如天外雾袅,眉梢处更是从容优雅。她的红尘一笑胜过父皇佳丽三千,甚至是世上无双!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一笑,便觉着眼前鬼怪也不足为惧了。

“小子,你觉着呢?我若说都不是呢?你是人那我自然也是人,不过我乃修道之人。从现在起听我的,我带你们出去,但出去后便各不相干,一切随缘。”瑶光好笑道,自己出来也不知会去哪,至少一人也方便些。

男孩闻言直点头,双眼放光的盯着瑶光,那目光,直堪比一头饥饿许久却突然看到眼前有美食等着自己来吃的狼。没有什么比现在能出去更好的了。

瑶光动手催动了个阵法,口中还不忘指点男孩“闭上眼跟着我念,然后再睁开眼睛看看。”男孩照做了,未白和离落也都看着瑶光跟着瑶光做,片刻后,三人都睁开了眼睛,离落感觉无甚变化,倒是未白听不到鬼怪的唤声了,而男孩则更甚!

男孩惊恐的看着四周,那些飘荡着的时而幻化成正常人走向自己,时而又突然袭上伸长脖子试图攻击的是......鬼?看着它们在自己周围或大红嫁装,或深蓝锦袍,或破烂麻衣,或白衣凄然.......尤其是它们的表情,不停的颤抖着头像是在哭泣,而周围却是一片无声的死气,它们嘴角却勾出诡异的弧度,眼珠时而瞟过,带着丝丝凉凉的笑容,更显得鬼气森森......

男孩左右退走,就是赶不去它们,无奈只能向瑶光那棵树靠去。

“现在,带着他们两个,跟紧我。鬼怪精灵大都并无实体,只能以声音来恐吓引诱人做些事达到目的,其实并无可怕之处。你无须担心它们会伤害于你”说罢,瑶光便向前飞去。

男孩跟在后边亦步亦趋,有了瑶光这一番话,心中倒也安稳不少,脚步也愈走愈稳。直到快接近树林边缘,瑶光回过头来想看看三人,这才惊觉他们竟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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