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心宫内,芙妃站在庭院中,看着眼前剩放的牡丹,目光悠远,似是透过牡丹在看其他的什么......一袭淡青色宫装在艳红的牡丹丛中,隐不去满身的落寂。
“娘娘,到了您看书的时辰了。”有宫女在身后小声提醒。
“今日不看了,你再陪我走走吧。”芙妃仍是看着牡丹,声音淡淡道。随后目光从牡丹上转开,轻移莲步,向宫外走去。
小侯爷问书带着瑶光初初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外,问书向瑶光叮嘱了几句之后,最后才说道:“以姑娘之才不必担心,姑娘直言就是,不要太紧张了。”
太监通传后,瑶光第一次进入了人间的御书房。
景帝一袭明黄色龙袍,满头黑发高高束起,看样子四十左右,模样俊美,王者气质浑然天成。
“听问书说你想来任公主太傅。可是?”景帝坐在书桌边问道。
“是,瑶光不才,听闻未白公主聪明睿智,特此前来想收为弟子以承衣钵。愿皇上了了瑶光这一夙愿。”瑶光迎头直视,目光不冷不淡。
若是直接问公主前些日子在哪,干了些什么,恐怕是得不到答案的,毕竟皇家天威不容侵犯,更何况此事是本应在深宫内院的公主,如此一问,岂不是怀疑了公主的清白。
“哦?想让公主做你的弟子?”景帝嗤的一笑,盯着瑶光,语气不怒而威,“你好大的胆子!进来了不向朕下跪行礼,现在还想要收公主为徒,你何德何能在此大言不惭?!”
“皇上,瑶光一介修道之人,只知道法佛理,这些凡尘俗礼早已留给那个红尘之内的瑶光,如今,瑶光不在红尘,自然不行红尘之礼。”瑶光目光依然是直视景帝,语气不卑不亢,“公主一事,实属有缘,愿陛下允之。”
“哦?你倒淡然,不愧为修道之人,只是公主朕又岂能轻易交付于你?”景帝冷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首的瑶光,大殿静默,侍弄在旁的宫娥眼观鼻鼻观心,只有袖口依稀可见颤抖。
半晌,景帝收回目光,淡淡道,“来人,赐座。”
大殿瞬间回复温度。瑶光不知,若是方才自己有哪怕有一丝的惊吓慌乱,那现在早就被拖出去了。
装神弄鬼糊弄皇帝,景帝又岂能饶过。
“瑶光谢过皇上。”瑶光施施然坐下,正要说话,却突然停住,思索了一会儿,上前走了两步,微微向景帝的方向侧着身子:“陛下可否容瑶光书写一字?”
闻言皇上疑惑的看着瑶光,然后放下手中的毫笔,给了瑶光。
瑶光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书桌旁,看着洁白如雪的宣纸,深吸了口气,凝了凝神,大袖一挥,抬手于宣纸上写了起来。
片刻,待字迹干了后,景帝才将目光移到桌上,一触及纸上的字,心中陡然一惊,双手紧紧地握起,盯着字半天,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瑶光。
目光中充满了疑惑,还带着几丝怀念,淡淡的痛苦,以及小秘密被人发现后的愤怒。
瑶光看着景帝的目光,心中有些发虚,方才是在脑海中听到了辰宋的声音,而且辰宋还反复保证了,自己才听他的写的这个字。如今,景帝这般,是什么意思?
难道辰宋是不怀好意的?如今自己堪比凡人......
“这个......”瑶光弱弱的出声道,看着景帝闪烁不定的目光,斟酌着用词。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字的?除了她,朕从未向人说起,你是如何知道的?快说!”景帝面目狰狞,朝瑶光吼道。
“瑶光不知此字对陛下有何意义。”看着景帝的表情稍有舒缓后,才慢慢道,“只是从方才第一眼见到陛下,心中便有了这个字。因缘如何,瑶光乃身外之人不会过问,陛下自是用心就是。”
景帝看着瑶光,眼角渐渐眯起,却在一霎那突然恢复原状,淡淡道:“你去看看公主吧,若是她喜欢,便留下做太傅吧。”
瑶光闻言退下,光线所及处,纸上赫然一个“还”字,仙风道骨,飘渺无痕。
瑶光不知,这一日所有在御书房中当值的宫女太监,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主居住在华松宫,位置比较僻静,平日里也不多说话,只是在自个儿宫中走走,这会儿过去,公主大概正在午睡。”小太监弯着腰走在瑶光一侧。
“僻静?公主在宫中处境如何?”瑶光抓住小太监话中的字眼,问道。
小太监前后瞧了瞧,才对着瑶光说道:“公主千金之躯自是好的,奴才也不敢妄言,只是您若过去了,公主应是欢喜的。”
随后拿手向前方指着:“您请看,前方转了个弯过了御花园,再往西边直走就是华松宫的方向了。”
瑶光跟着小太监一路向御花园走去,初初跟着小侯爷回了小屋。
“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
瑶光刚拨开眼前的玉兰,便听到一个清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愁绪,在芍药从的一角氤氲开来。
只见眼前嫣红的芍药中,一个淡青色的身影,背对着瑶光,清婉曲致,窈窕天成,宫装华浓,青丝做挽,愈发的显得清雅绝伦。
天人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句瑶光只觉声音有如天籁,却是听不甚懂。正打算绕道躲过,却突然“啪”的一声。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向女子扑去,而女子却依然是背对着,显然浑然不觉!
“小心!”瑶光一时心急,喊了出来。
芙妃突然听到喊声,转过身来,猫便直直扑倒了她的怀里。蹭了两下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喵”的一声叫的十分惬意。
瑶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傻眼。这猫刚刚还是很凶的样子,怎的现在?!
“这个......呵呵。”瑶光看到女子在疑惑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芙妃看着瑶光,一袭白衣出尘,衣袖翻飞,在这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中,犹如天外来人,更显一番仙风道骨。
“你是哪个宫中的?怎的衣着如此奇怪?”芙妃盯着瑶光问道,心里奇怪此宫女周身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