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因为姚家伟的死而活不下去了,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当这么多年唯一活下来的理由都被剥夺了,当一个坚持了十多年二十多年的理由在一瞬间没有时,生命就仿若走入了一个死角,退不出,走不进,卡在那里硬生生地将生命和灵魂分割了。
姚慕池被她刚才过于猛烈的动作惊醒了,见她醒了立刻紧张地说道:“你醒啦?喝不喝水?饿了吗?”
她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望向他,嘴唇干涩地蠕动,“姚先生,我不要再见到你。”
姚先生,我不要再见到你。
一句话把姚慕池整个人打入了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她的神情那般陌生,眼角上还夹杂着已经干枯的泪滴,脸色苍白,微微坐起依靠在床头,眼睛空洞地望向前方,当看见这样一个她时,他知道他连最后的奢望都完了,彻底地毁了。
可他依旧装作没有听见,掩耳盗铃般继续说道:“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米粥,不过已经反反复复热了好多次,你现在身体不好,待会儿我再重新下去买点吧。你都睡了好久,把我吓坏了。”
“看,差点忘了莫子谦上午来过,说你的那个《夏火殊娆》那个舞蹈获奖了,他说现在整个莹光都欢迎你回去呢。等你身体好些,他们说想要给你开一个聚会,去去其实也不错的,让心情愉悦一点。”
“如果你不想去,那你可以在家安心养胎,我可以让林嫂来照顾你,她一直惦记着你,怕你在外面吃苦。还有……”
“姚慕池,还有意思吗?”夏殊娆转过头来幽幽地说道。
“我希望你赶快好起来。仅此而已。”他轻轻地说,想要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却被甩开了,手就那样尴尬地停在空中,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很干很涩。
“谢谢姚总关心,我这个伤好不了了。不想您老,父亲过世没多久就大摇大摆地娶妻。”她嘲讽着。
“夏殊娆!”姚慕池咬牙切齿地喊。她明明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就故意往这伤口上撒盐,她明明知道他已经很愧疚,却再也肯原谅他了。可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败下阵来口气软了下来,但依旧有些僵硬,“等你好了我就走,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
“出去!”她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最后的态度,她不想再给自己留有任何机会,更不想再整日看见这样一张脸,来折磨自己的思维。她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却冰冷至骨髓。她累了倦了厌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她是一个从小经历惯了磨难的人,有再多再大的纷扰只会使她越挫越勇,林沛的死带走了她的一半生命,那份倔强渐渐的枯竭。倘若她早一些离开这里,或许林沛就不会死,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而选择自杀。
她开始相信当年那个要饭的老人家,他说的对,她命硬,已经伤遍离她生命最亲近的人。她开始相信命运这个词,有一些人强求不得,不管是林沛也好姚慕池也好,倘若她早一些放手离开,或许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