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外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呼呼地往这里挂,咣当——上面最后一扇玻璃窗支离破碎的一块摔了下来。有眼力见的一个小罗罗马上跑去将铁门关上了,偌大的场地上除了一些破旧的器械外就是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人民币,林沛与夏殊娆差了七步之远,昏暗的灯光下谁也说不出对方脸上那沉重的表情是何意思。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瞬间沉默了十秒钟。只有姚慕池已经爬到椅子后面,艰难地用地上拾起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割开已经打了死结的绳子。
“几位大哥怎么也来了?”一个穿着绿白相间格子衣的人赶紧眉开眼笑地冲他们打招呼,又急忙走兜里掏出一盒中南海的烟递了过去,“抽根烟吧。”
最右边的男人撇了一眼那烟,眼里流露出一种鄙视,格子衣人见状便缩了回去讪讪地笑,确实这烟拿不出手啊。站在林沛身后的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正在给夏殊娆解开绳子的姚慕池,有低头看见满地散乱的大钞。
四个粗狂的男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掏出枪直指那几个小罗罗的头,吓得他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唇哆嗦,口齿不清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是江姐让我们来的。”“跟我们没关系啊。”“大哥饶命啊!”
“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站在林沛身后的男人脸色发青吼道。
“江……姐,让我们劫持那个妞来……要钱……”一个吓得说话都语无伦次的人,枪口就抵在他的大脑门上,都可以清楚听见扣动扳机的声音,他都快哭得喊妈妈了,扯住那个黑衣大汉的衣襟,“别杀我……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人呢?!”
“她……她疯了……跑走了,”他又好像想到什么可以救命的消息飞速地说道:“她说,□□快来了,她报警了,还说我们都是蠢人……”
听到这句几个男人不由地蹙起眉来,一个人附到林沛耳边说道:“唯恐有变。”
此时捆住夏殊娆绳子已经解开了,她想站起来却由于被捆绑的时间太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了,姚慕池将椅子一掌推翻急忙地爬了过来,“殊娆,殊娆,你什么事吧?!”
“没事。”她的脸颊上还有江语薇扇巴掌留下的五指印,似乎都些肿了,嘴唇苍白,在颈脖处有明显的吻痕,头发杂乱纷纷松落在额前。她伸出手指擦了擦姚慕池嘴角的血渍,很轻很轻。
这些林沛看在眼里却如同针刺一般扎在心底,从她的眼神中那么明显可以看见疼惜和爱怜,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对姚慕池如此温柔,他以为她还会恨他,因为他曾经想要杀害她的呀,而现在这两个人多么像一对苦命鸳鸯……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般,那一刻他的心早已超出了吃醋的范围,而是开始质疑自己对夏殊娆的爱,是否已经成为了她的负担……
“林沛,这些人都留不得。”一个男人附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不管现在是怎么个状况,钱我们必须要拿回去交差,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可……杀人……”他在口中支吾了几句,杀人是要坐牢的,这句话似乎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倘若今天的事情从他们口中传出,整个帮派都会受到牵连,翔哥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想火炉上的鱼怎么都逃不出死亡的手掌心了,或许从一开始被姚慕池安排进入这里他就应该做好一条命的准备。
身后的四个彪汉不等林沛犹豫不决了,“嘭嘭嘭”那几个小罗罗纷纷倒在了地上,几双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夏殊娆吓得捂住了嘴巴,把所有的惊恐生生地吞进了嘴里,她从没有想过几条人命竟是如此的不值钱,虽然刚才她真的恨不得他们去死,但现在看见他们几个齐刷刷目瞪的双眼,恐惧和阴暗笼罩了整个厂房。
她现在才明白,林沛为什么当时会吓得跪在翔哥面前直磕头,用枪朝自己手臂开枪的时候那样决绝,因为他知道,他无比的知道,人命在他们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她终于想起离别时林沛那样复杂的眼神和不舍,他无路可选。
四个彪汉又向前靠了几步,四支抢对准他们两个人的头颅,扣动扳机。林沛一个箭步走上前来,“不要伤害她!我保证她不会说的!”他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又如同回到了当时在别墅时一样的恐慌。
他们似乎有些会意,毕竟都听说过前段时间林沛和她的一些传闻,纷纷将抢放了下来,望了一眼林沛,“她可以不死,但是那个男的必须死!”他们可不认识什么姚总,跟了翔哥这么多年,他们就是专门培养的职业杀手,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不要!”夏殊娆听见这话立刻挡在了姚慕池的前面,望着林沛拼命地摇头。
整个厂房内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恍惚中好像听见远处有汽车开来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喊道:“不好,应该真的是警车!快,将钱整理起来,林沛赶紧动手!”
其余几个人纷纷蹲下来将钱整理进皮箱里。林沛望了夏殊娆一眼,又将头转向了姚慕池,他表情惊恐,可以清晰看见头上有汗在一层一层地滴落。他缓缓地将手里的枪举起,对准姚慕池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