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道:“儿媳听说,这世上每个人的姻缘都是天定的,是月老早已经牵好红线了的。庄家那孩子虽然是好的,但也许不是德福那孩子的姻缘所在。儿媳倒是觉得德福那孩子同刘公子有些缘分。先是被刘公子英雄就美,现在又已经对刘公子生了爱慕之意。”
太后对刘世晨的外婆也就是贤妃没有好感,当年贤妃在时,几乎可以说是宠冠六宫,当初贵为皇后的她,都得让她三分。不过还好,贤妃没生下儿子,终其一生也就只得了丹朱一个女儿,后来丹朱被嫁到蒙丹国和亲之后没多久,贤妃就郁郁而终了。
太后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想昨天看见的刘世晨那长相和贤妃有那么三四分相像,心里头就堵得慌。想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对贤妃的外孙产生了情义,就隔得慌。
于是太后淡漠地道:“皇后此言不妥,德福她贵为公主,自然是天下闺阁女子的表率,怎可出现云英未嫁时,就心许他人的情况?”
皇后听出了太后的不高兴,听出了太后不希望把德福公主嫁给刘世晨,皇后心里苦笑,皇上昨日已经透露出了要把德福公主嫁给刘世晨,而把箫芸嫁给和亲王的想法。昨天皇上还暗示目前箫芸和刘世晨已经产生了情意,要她作为皇后的想着法子在箫芸和刘世晨之间放放烟雾弹,给他们制造矛盾,好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淡。清平皇帝还让皇后放口风给太后,毕竟太后身为和亲王的亲生母亲和德福公主的奶奶,对于儿子和孙女的婚事是有权知道的。可皇后没想到这才刚提出来呢,太后就明显不喜了。
皇后道:“母后教训的是,是儿媳欠考虑了。”
太后道:“哀家知道皇后心疼公主,总是舍不得她受委屈,但有些事还是不能随着公主的性子来,她现在还小,很多事看不清楚,皇后您得多提点她些。不说别的,单说现在刘世晨那孩子的身份就是个问题。刘世晨连他自己都无法安定下来,将来我们德福要是嫁了他还不得过着浮萍样没根的生活。”
皇后道:“还是母后考虑的周全。母后,您这些日子都在操心着和亲王的婚事。不知母后心里可有人选了?”
太后叹口气道:“宽哥儿那孩子,总不让人省心,挑三拣四的,也不知道要怎样的天仙般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
皇后道:“母后,儿媳昨日瞧见了箫将军的女儿,箫芸倒是长得国色天香的,而且进退举止有大家风范。”
太后道:“哦?是吗?那待会儿哀家倒要好好看看。箫将军一门忠烈的,想来他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箫芸她今年多大了?”
皇后道:“年方十四。”
太后道:“会不会小了点,宽哥儿已经不小了,哀家都想着他马上就能成亲,可要是定下箫小姐的话,起码要再等一年等她及笄了才可以成亲啊。”
皇后笑道:“母后是急着抱孙子了吧。”
李嬷嬷道:“太后,德福公主、箫小姐、刘少爷求见。”
太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会儿,太后她们就看见手挽手进来的德福公主和箫芸,皇后见她们这么亲昵,很是讶异,昨天还见德福对箫芸还一脸敌意来着,怎么过了一晚两人就好成这样了。
快到太后跟前的时候,德福公主就放开了箫芸的手,轻快地走到太后身旁道:“德福参见太后娘娘,奶奶这些日子不见,您长得越来越年轻了。”
太后拉着德福公主坐在了她旁边的小杌子上,慈爱地责备道:“你这孩子,还记得我这个奶奶啊,一声不吭地就跑出去玩了,看看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在外头受委屈了吧?”
太后不说还好,一说就让德福公主想到刘世晨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和几次同萧芸交锋都没占到便宜,就越发觉得自己委屈。于是瞪了眼刚走到太后跟前的刘世晨和萧芸。
刘世晨、萧芸道:“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宫娘娘、参见公主、参见皇子。”
刘世晨和萧芸并排行礼,太后却只打量着萧芸,好一个绝色的女子,只见她一袭嫩绿色的襦裙裹身,外罩白色披风,随云髻上没有太多的首饰,只有些珍珠零星的点缀期间,明眸皓齿,神情淡然而恭敬。静静地驻足一处,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如此风华,再过两年,长开之后,将会是如何的鲜妍明媚?
不仅是太后,这宫里的其他妃嫔和宫女太监也有此同感,这女子比起当年艳压**的贤妃来也毫不逊色。
再看看她身侧丰神俊朗的刘世晨,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忍不住地赞上一声,好一对郎才女貌。
德福公主又觉得刺眼了。
太后道:“免礼平身。”
刘世晨、萧芸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向萧芸伸出手拉着萧芸的芊芊玉手,拉着萧芸到了她的身侧道:“你是芸姐儿?”
萧芸道:“是。”
太后道:“果真是天生仙般的人儿。”
萧芸低头假装害羞道:“太后娘娘过奖了。”
太后道:“哀家没过奖,萧小姐的确长得花容月貌的。这些年萧小姐受苦了。”
萧芸道:“臣女不苦,这些年臣女都过的平安静谧的。”
太后道:“因为先皇的一时糊涂,害得你一个官家千金过得如平民般的日子,你心里头可有不甘?”
太后看是不经意的问出,可是此刻太后的眼中已经有了探究的意味。
刘世晨为萧芸暗暗的捏把汗。这问题明摆着就是为难人的。
萧芸却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回禀太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家小姐和布衣女子,皆是皇上的臣民,都生活在皇上治理的天下。臣女何来的不甘之说?”
听萧芸这么回答,皇后和妃嫔们都忍不住地用赞赏的眼神看向萧芸,好漂亮的回答。刘世晨则松了口气。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倒是个通透的女子,听萧小姐说话,像是读过书的女子?”
萧芸道:“臣女学过识字,闲暇时,会看些杂文轶事之类的闲书来打发时间,算不得读书。”
太后道:“平日里除了看书,还做些别的什么事?”
公主插话道:“奶奶,萧小姐她平日里做的事情可多了,她这些年都请了好多夫子教他琴棋书画呢,而且还会武术。真真是个才女,孙女是自叹弗如啊。”
听着德福公主这么说,太后周身的气场蓦然冷了下来。萧芸自然感觉到了。
太后意味深长地道:“萧小姐还是才女啊?!”
显然太后不喜欢才女,那个她当年的头号情敌贤妃就是才女,当年太后没少听当时的皇上她的丈夫赞扬贤妃的才气,而嫌弃当时的皇后太粗鄙无趣。
萧芸定了定心神道:“公主和太后娘娘谬赞了,棋,臣女一窍不通;至于画、琴那是臣女学着打发时间用的,五年来臣女客居华城,周围连个闺中好友都没有,就臣女一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刘公子这才请了女夫子来教我刺绣、画、琴。至于武术,那是因为臣女身上终究留着武将的血脉,父兄皆已亡,民女身为父亲仅存的唯一血脉,为了不让人丝毫看不出父亲的影子,丝毫看不出武将家子孙的影子,从而辱没了父亲,这才学了武术。”
皇上道:“倒是个孝顺的孩子。”皇上、太子、和亲王从殿外走了进来。
行过礼之后,皇上就坐在了太后右边的位置上,而萧芸则自觉的退后到同刘世晨并排垂手恭立着,而赵宽、太子爷和刘世晨站在一排。
皇上看向萧芸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就意味深长的看向赵宽。
赵宽此刻的目光正悄悄地打量着萧芸,眼中的情意尽管努力遮掩,还是流露出了些许。
皇上道:“萧小姐,会武术?”
萧芸道:“回皇上,臣女,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足为道。”
皇上道:“萧小姐谦虚了。今时今日我大明会武术的女子只怕是不多,这武术是要吃苦的,想来萧小姐是个能吃苦之人。不知在萧小姐的心中,认为习武重要还是习文重要?”
萧芸道:“文于人能明智知礼、于国能治国安邦,武于人能强身健体、于国能保家卫国。正如朝堂之中文官和武将都重要一样,我想也许对于个人而言,习武习文都应该是重要的。崇文才能治理天下,尚武才能威慑天下。”
皇上道:“萧小姐不愧是萧将军的女儿,眼界就是开阔。”
太后皱眉道道:“一个闺阁女子,懂的太多了,心就会大了,只怕就难以安分守己了。”
萧芸心里头已经迅速的想对策,急中生智道:“皇上谬赞了,臣女一介女子,目光所能及之处,不过就是后院那点地方,眼界自然无法开阔。刚刚臣女所言不过就是拾人牙慧而已,当年臣女还小,有时候会偷溜到爹爹的书房里去玩,听说过爹爹他这样和哥哥说过。”
皇上道:“萧将军为何好好的会和你哥哥谈起这个话题?”
萧芸道:“臣女隐隐约约记得,臣女的哥哥好像当时在抱怨重文轻武之类的,觉得武官比文官更重要。然后臣女的父亲就这样劝说哥哥的。”
皇上道:“萧将军倒是个心胸豁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