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借助发条的弹力,将我们依次带回上面的墓室中。然后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我和莫菲来时的那条路显然是不能走了。早已经被疯的死死的。而幸运的得喜则走了一条相对要平稳许多的道路。
但得喜说,从他跌落下来的那个地方是很难爬上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深入金字塔底下的内部寻找其他路径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上去的办法。毕竟我们现在有了相当多可以利用的机械设备和工具。
走出墓室,回到得喜救我们的那个大洞。依照得喜的描述我们想到了一个主意,并开始动手制作工具。只能利用先有的条件,坚硬的钢丝、软质的绳索、巨大的发条动力滚轴、成组的滑轮,以及刚刚发现了一个钢爪。
我把钢爪在粗糙的墙壁上磨了几下,非常坚硬且锋利。
然后用长长的两根钢钎以及大量的软绳,做成了一个类似担架似的工具,把我们所需要的种种设备以及刚刚制作好的工具,放在担架上,抬着走。
莫菲拎着马灯,拿着一根钢钎在前方,给我们照明和清理道路。
沿着被陆续炸开的通道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个高高的台阶。这台阶与我和莫菲走过的台阶类似。
我们艰难地爬了上去,来到了最顶端的边缘,从一片恍若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废墟出口走了出去。进入了一座由四面方墙和顶部所围拢起来的建筑。从建筑形式上来看,像是一座神庙大殿。这大殿非常破败。顶上有一个角大大地洞开,漏进来大量的沙子,形成一道非常陡峭的沙坡。从那洞开的一角向上看去,可以看得到紫蓝色的天空,以及明亮的光线。
见到了光明,我们的心情也为之一悦。那些被黑暗墓穴所感染的压抑感觉顿时如雾霾般被一驱而散。
正如同我们当初所设想的那个方案一样。我们先用坚硬结实锐利的抓钩甩到那高高的残垣墙壁之上,然后把几乎要上紧了的发条滚轴给拉上去,固定在上面,然后再利用人工重力给发条施压最后的临界点之力,让发条把蓄积的力量一瞬间释放开来,至少能够将我们其中的一个给带到顶上去。然后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是挺简单,但做起来要困难的多。首先把钢制的抓钩甩到最理想的位置就非常困难。我和得喜轮流地试了无数次,才把挂钩甩到了最为坚固的承重柱的最上端,那个地方是断面。然后我们先把滑轮组拉上去,用粗大的绳缆固定在上面。然后再利用滑轮的省力原理把巨大笨重的发条滚轴给拉上去,同时也用粗的绳缆固定在上面。
我们做完了这一切,并试了试,觉得安全无误之后,我决心做一次小白鼠。然后把固定在发条滚轴上的那根很结实的绳缆绑在自己的腰上。准备工作做好,身体使劲儿地下压,得喜也过来帮我。当重力驱使上面的发条的蓄积达到临界点之后,巨大的滚轴会迅速转动,卷着绳索,很快地将我的身体给带了上去。最后几米是我艰难地爬上去的。
我安全地上去之后,检查了一下整套装置,并重新更好了布置了一下,上紧了发条,然后莫菲被带上来了。接着就是得喜。三个人都安全地回到了沙漠之中。
四周的几根高矮不一的石头圆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三个人躺着或者趴在沙滩上气喘吁吁地休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感觉到从地底下传来一阵颤动。大地陡然一晃。
我顿觉不妙,立刻吼道:“快跑!”
仨人立刻跳了起来没命地向附近最高的那座沙丘之上奔了过去。
我回头一看,只见在我们刚才所呆的地方形成一座巨型的沙坑。那沙坑的上缘和坑底的落差几乎有二十多米高。简直就像是大海里的一道壮观的大漩涡。只不过不同的是,大海那是由水分子所构成了,这里则是无数细小的沙粒。
沙粒不停地高速旋转着,形成一个大大的沙漠漩涡,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席卷并裹挟了进去。同时沙粒之间的快速摩擦声聚集在一起,形成恍若地下核爆一般沉闷的声响。
高大粗壮的神庙石柱被沙海之波浪推到,卷进了沙涛之中。
刚才看到的那个由四面围墙所组成的宫殿也在沙海那巨大的流动压力中轰然倒塌,然后被沙漠所吞没。
紧接着,就像是被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般,那些庞大的建筑从一端开始一片一片地轰然倾倒。从漩涡的正中央快速地向四周延伸,那沙浪同时也在追击着我们三个人,并紧紧地跟着,几乎要****到我们的脚后跟。
只要稍微松懈一下,我们的血肉身躯就会被沙海所吞没,被卷进去,最后连同大量的沙粒和石块汇集一起,在巨大的重量压力之下被挤压成肉酱然后被分成无数小块,沉淀在沙海的底部。
想一想就足够让人恐惧的了。
我和得喜、莫菲拼命地跑着、爬着。手脚并用地一直爬到了那座沙丘的最顶端,才听到后面那沙浪的追击声与自己渐渐远去。
当回头一望,只见整个庞大的神庙建筑群被那个小小的沙漠漩涡转眼间吞没,全部消失在了沙丘的下层之中,所有的建筑全部崩溃、塌陷,并被席卷沉淀进去,连一丝影儿都看不见。
直至最后,因为力道的相对均衡,漩涡逐渐荡漾到这座巨大沙丘的边缘,然后最终消失了。
整个沙漠恢复了往日那种如同海浪一般连绵起伏的模样。表面光滑如同江南的蚕丝绸缎。
我们仨个人瞠目结舌,都看呆了。
过了半天才晃晃脑袋、揉揉眼睛,确认了那整座神庙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都骤然消失,无影无踪,就像是它们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出现过一样。
难道刚才所经历的那种种可怕的历像都是一场噩梦?我们还没有醒过来?世界仍旧处在一片大沙暴之中?
我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
“哎呦!”得喜叫嚷着跳开了。
回头抱怨道:“双九,你拧我大腿干嘛?”
我喃喃地说:“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下次确认是不是做梦你拧你自个儿的大腿!”得喜睁大眼睛哼哼地说。
而且背包里的东西给我的重量也表示我们的确在那神庙之中穿梭过。
“看来是我们导致了这座神庙的全部消失啊。”莫菲大发感慨地说。
“莫菲你说啥呢。”得喜说,“这怎么能是我们干的呢?别说那么多的石墙、石柱、石梁和石头宫殿,就随便一根石柱,我们三人也不可能拉倒它。”
“要知道,南美洲的一只蝴蝶的翅膀就可以给北美洲带来一场飓风。我们刚才用发条滚轴爬上来的时候,给那根承重柱施加了一点力。而因为它早已经就开始承受外围沙海的重力,我们的那点力道恰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它就从根基开始断裂了。而这种起到至关重要的承重柱的断裂,就导致了神殿两面墙壁的同时失去主心骨,也就同时向内倒塌。
“没了两面墙和一根柱子的承重,整个神庙大殿也就不可能不倒塌了。而大殿的倒塌引起了周围沙海的震动和平行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连锁反应就接连带动了其他建筑的倒塌,于是就最终一个小小的漩涡吞没了整个一大片庞大法老神庙。唉,真是可惜,这座历史这么悠久的建筑,就在刚刚存在在世间几个小时,就又沉入深深的地下了。而且成了几乎无法修复的断壁残垣。我们……似乎……有很大过错呢……”莫菲逐渐沉默。
“别那么自责莫菲。”我过来安慰她,“这毕竟不是我们有意而为之的。正如你所说的蝴蝶效应,我想那只蝴蝶也肯定不想引起一场会引发巨大灾难的暴风雨吧。这一切都是随机、偶然和巧合。是数学上的问题,是概率学上的问题,与我们的主观意念无关。别那么自责了莫菲,至少我们还能留下一些东西去回忆。唔……”我刚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正待我掩饰的时候,莫菲顿然警觉了起来:“姚远,你说什么?你把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一遍?”
我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感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莫菲的视线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落在我身后的背包上,严肃地问道:“姚远,我记得我这背包进去的时候是空的,怎么现在显得这么鼓鼓囊囊?你里面装着什么?”
“没,没什么……”我连连摆手。
莫菲不由分说地冲过来,凶悍地拽下我身后的背包,一把拉扯下来,拉开拉链,就这样在空中一倒,那些被我和得喜所收集起来的墓室里的东西,包括在伪墓中找到的金线、我在悬梯下面拣到的金首饰、金圣龟、微缩太阳船的某些金质部件、玉质的断裂瓶耳、玉质的瓶子残片、法老棺椁上的几片完整的镀金花纹木片、一段象牙制品的残部、一个外表肮脏的彩绘盒子,还有我在棺椁下面找到了“德军北非师”的胸针,以及背包里原来就有的东西,等等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倾倒下来,散落一地。
莫菲看到这些东西,全都明白了。眼睛间或地盯着我和得喜。
我和得喜无话可说,默不做声地老老实实站着,像是做错了事等待着挨骂的孩子。
“好啊姚远,你真行啊。”莫菲气得嘴唇发抖,“我三番五次地告诉你不要带出里面的东西,你就是不听。你——!”她用颤抖地手指指着我,“你们俩,真是气死我了。”
然后莫菲就不说话,狠狠地坐在了沙滩上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
“姚远……”莫菲转过脸来一脸失望地对我说,“我看错你了。你是卑鄙的小人!”
“对,我的确是被逼的!”我立刻接过话来大声吼道。我只觉得有满腔的悲伤和愤怒无法发泄。
然后我就像是神经病一样,疯疯癫癫的,倒豆子似的,前言不搭后语地,把我从小所发生的事情,到上中学、上大学,进入公司,公司倒闭,一直到和得喜合伙开公司,接单子是多么辛苦,我们因何而来到埃及,货物被扣了我们现在是一无所有、欠了一屁股债的**丝穷光蛋,自己在法老陵墓里的心理变化等等一干事情,都倾倒了出来。
良久,莫菲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回答。
然后莫菲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得喜,在得喜那儿她再次得到了确认的信息。
“唉……真没想到你们会经历这么的故事。”莫菲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你们这么做,可是违法的啊。再说了,即便你们能找到法老的宝藏,并能够顺利全部带回地面,那么,你么怎么运出埃及,运回国内呢?”
我和得喜顿时怔住了。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