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整个犬群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似乎是要脱离我们的控制。
——这是怎么了?我和得喜不禁开始着急起来。无论我们是怎么驱赶,这些西伯利亚犬就是不按照我们规定的方向前进。
俗话说,狗急跳墙。我们还不能逼得太紧了,这些畜生虽然经过了人类的驯化,可是骨子里还是有着很大的野性的,万一翻脸不认人了,这些家伙什么都是敢咬的。
我们只要由着这群西伯利亚犬在头犬的带领之下朝密林深处跑了过去。
一路上这些家伙是走一走,闻一闻,又寻找到了几泡黄色的尿迹。
我们的狗拉爬犁不停地上下颠簸着,从密林里面跑出来,又冲下了山坡,然后又爬上了另外一道低矮的山岗,这期间这些西伯利亚犬都集体亢奋不已。
当冲过了一道被冰封住的河流之后,从河道的一个大弯拐过去,从针叶松林进入了一片灌木丛,从灌木丛里跑出来,又是一片针叶松林。就在这个时候,得喜忽然喊道:“双九快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在远处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上似乎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我不知道这小黑点是干什么的,但是就在与我们的运动轨迹差不多平行的雪面上,在漆黑的裸露出地表的巨石之间穿梭,我们的爬犁车辙正要倾覆在了前面一条车辙上。而且时不时还能遇到就像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种履带雪地车一样的痕迹。
而我们的这些西伯利亚犬竟然一股脑儿地朝远处的那两个小黑点跑过去。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我想着去找望远镜看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的物资行李的包裹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一些东西正在朝外面漏下去。
“糟了!”我大声说道。“我们的包裹包装坏了。东西丢了好多。”
得喜回过头一看,大惊,然后慌不迭地和我一起把那破损的口子给堵上,然后检查了一下所丢失的东西。望远镜等等一些东西差不多都丢光了。
可真是够倒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的。可能是被针叶松树枝,或者是经过巨大石头林的时候被锋利的沉积岩给划破的。
这些西伯利亚伸出冒腾着粗气的大舌头不停地向那儿狂奔着。
等到可以看清楚那两个黑点的大体形状的时候,我们的心顿时凉了。
没错,那正是两辆俄国边防巡逻车。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两辆巡逻车上的军人也看到了我们,并开始朝这边追击了过来。同时位于车顶的机关枪疯狂地朝这边射击。
我狠狠地勒住了头犬的脖子,让它停止前进。而那个头犬也突然被这枪声和子弹打在面前雪地上的“噗噗”声给吓着了。顿时停住。
这些狗也不笨,知道这些无数朝它们飞过来的东西是能够一瞬间害了它们的性命的。这个时候,我抓住了机会,甩开了鞭子,将手中的狗绳一拉,那狗也知道,一转眼迅速地斜切着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而毕竟这些狗的力量比不上雪地摩托,速度更是比不上。再加上这些西伯利亚犬已经跑了一上午,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拉雪橇的速度是越来越慢。即便是我无论怎么驱赶,都无济于事。
看着后面那越来越近的两辆边防雪地巡逻车,我和得喜都要疯掉了。
转眼间,我们穿过了一片丛林,从丛林中钻出来之后,却悲哀地发现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这是两座山峰中间的山垭,而且对面是两座山峰之间那高高的山梁,就凭这不到十条西伯利亚犬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而想回头,后面就是的拥有重武器设备的俄国边防军。
我和得喜几乎都要绝望了。
那些西伯利亚犬也知道了大难临头,都“呜呜”直叫唤,拼命地往雪坡上爬,可无论刨下多少积雪,仍旧爬不上去。
我似乎都已经能够看到身后的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砰!”一杆重狙击枪的声响突然穿透了整个雪原大陆的冷冽空气,子弹撕开了锋面,洞出了一条狭窄的抛物线,将弹头楔进了一个位于其中一辆巡逻车上方的机枪手的脑袋,那可怜的家伙顿时当场死亡。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现场的所有人和动物,不仅包括我和得喜,甚至是我们的西伯利亚犬,那几个刚才还在追击着我们的边防军士兵,我甚至在甩头一瞥的瞬间,透过窗户玻璃看到其中一辆车上的驾驶员那一脸惊恐的表情。
而紧接着,另外一枚重狙子弹就突破了那层玻璃,将他的胸腔穿透掉。
另外一辆巡逻车看到情况不妙,立刻迅速掉转车头,不管不顾已经被赶入了死胡同的我们,仓皇地向远处逃了出去。又是数发子弹打在了那仓皇而逃的车身上,不过只出现了金属相撞的声音和一片片零星的火花。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把我们给弄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精准的骇人的狙击枪子弹是从哪儿出来的?是什么人在帮助着我们?
我和得喜赶紧站起来朝四周张望寻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是奇怪了?”我自言自语地问道,“到底是谁在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我们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就在我们张望疑惑的时候,西伯利亚狗群却躁动不安了起来,它们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不停地两只后腿立起来朝这道山梁的对面吼叫了过去。
我和得喜也望过去,不多时,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人从雪地中站了起来,远远地望过去,他的手中擎着一杆长长的同样覆盖着白色伪装的狙击枪。同时,从那山梁的后面冒出来了一些影子,有两套爬犁车,上面各自有一个人驾驶着爬犁车。
和我们一样的是,这些人同样是狗拉爬犁。一辆爬犁车上套着七八条西伯利亚犬。
那名抱着大枪的狙击手朝我们挥了挥手,然后迅速地跳上了其中一辆狗拉爬犁的后座,朝我们俯冲了过来。
当他们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首先迎过去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一直以来有些反常地亢奋不已的西伯利亚犬。而他们的那两群西伯利亚犬似乎也非常兴奋和激动,和我们这边的一群犬混合在了一起,喉咙里放出喜悦相逢的呜咽之声。
看来这些狗都相互认识啊,我想。
我和得喜被这三个人给救了,自然得感谢人家。不管人家出于什么目的,感谢是少不了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听不听得懂英语,汉语是没指望了。他们肯定听不懂。看外貌,是那种典型的俄罗斯人的面孔。
“Thank—you!Thank—you—very—much!”我热情洋溢地用英语表达了一下我们的谢意。
没想到这三个家伙都懂些英语,这下交流方便了。
“谢谢,谢谢你们,幸好你们把那帮追击了我们好几天的条子给带入了这个位置绝佳的伏击圈。”那个个子高挑的扛着大狙的狙击手笑着对我们说,“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两枪就干掉他们两个。真是太棒了。”那名狙击手高兴地说。
说实话,我没敢问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边防军人。要知道,这可是重罪,无论在哪一国都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也是贸然闯入者,犯不着为了这点好奇心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反正真正来到这北极荒原的目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不用谢,我们还要谢谢你们呢。”我说,“不管怎么样,刚才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们得感谢你们。对了,你们等一下要去哪儿?”我问到。
“继续向北和向东。”那个狙击手说,“你们呢?”
“一样。”我说,“真是巧了。那我们一起走吧。人多了也好有个相互照料。而且,遇到了危险情况也会降低风险。”
“嗯。”看来这个狙击技术非常精湛的家伙是这三个人中的头儿,他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就一起走吧。这边是上不去了。我们从这道山梁下去,从另外一座山头绕到背面,那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北极大苔原了。没有多少树木,只有荒坡、荒草和嶙峋的大小石头。”他说。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之后,就由他们中的一辆狗拉爬犁带路,然后是第二辆,最后才是我们的狗拉爬犁。
就这样从这个遍布猩红血迹的雪谷中离开,继续向北面远行。
一路上我不停地思索,思索这些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来做什么?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
我想那三个人的心目中肯定也正在对我们两个同样怀着这样的问题。两帮人似乎彼此心照不宣地回避了某些敏感的问题,都没有问,但是又都心知肚明。
“得喜你感觉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我一边驾驶着狗拉爬犁,一边向一旁的得喜咨询他的意见。
“我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的。把我们给救了,也没要求多少回报。看上去就像是冬季里在西伯利亚丛林中穿行的普通猎人一般。虽说他杀边防军人是不恰当,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死掉的将会是我们。现在还能活着,还要奢求什么呢?或许他们就是正好路过的非常仗义的猎手而已。”得喜说。
我点了点头,觉得得喜的话有些道理。
可是,我仍然觉得这几个人目的并不是简单的狩猎之行。
突然间,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错过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不对。”我突然严肃小声地对得喜说道,“他们不像是普通的猎人那般简单。刚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