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乘着马车一路狂奔着冲出了沙尘镇。朝后看去,没有追兵。
东面的天空中此刻露出了鱼肚白,日头马上就要跳出地面。
我们朝后面一看,没有追兵。
“太好了!”我们在马车上就欢呼了起来。
得喜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叉开双手抓住了两把金币,“哗啦啦”地扬在了空中。
“我们发财了!”他兴奋地喊道。
我站起来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高亢地吆喝着。
套着两匹骆驼的马车沿着这小不算平整的沙尘砾石小路,一路颠簸奔腾着,后面扬起一阵阵黄尘。
我们三人肩膀和肩膀用胳膊并在一起,站在马车前头,高声大呼。
就在这个时候,日头突然从东面地平线上跳了出来。苍茫万里的光线洒向整个一片广袤的大地,映照出每一块石头,每一粒沙尘的模样。光与影相互错合交织,物体的轮廓,表面的质感。黄褐色的大地,紫蓝色的天空,一派壮观的景象。
就这样,我们从沙尘镇向东,一口气狂奔了三十多里,直到那两匹骆驼累的跑不动了,我们才将速度降下来。让骆驼慢慢地走。
这条路沿着海岸线弯弯曲曲地向东。我们的车子就靠近海岸的悬崖边,下面就是海崖。碧蓝色的波涛卷起冒着白色泡沫的浪花,拍打冲击着的海岸。
当走到太阳差不多升到了有一丈高的时候,遇到了一片长着不少草的地方。我们停下了马车,让骆驼在这儿吃一会儿草。这两头骆驼跑了很久,想必也急需补充一些的食物,蓄积一些力气。
当我把它们给松下来,它们就迫不及待地将脑袋伏向地面,柔软的舌头卷食着那短短的草茎。
我们三个人并排坐在海崖的最上方,吹拂着从地中海上来临的风。看着远处那碧蓝的有些发紫的海面。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偶尔还有一艘巨轮经过。即便我们怎么跳,怎么喊,那巨轮上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看不到的。
当折腾够了,我重新把骆驼套上了马车。三个人坐在了马车上,继续向东行进。地势忽然变得有些陡峭了起来,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没多久,莫菲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和得喜问道。
“好像是有汽车的发动机的轰鸣。”莫菲说。
“哦?”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妙,“难道是沙尘镇上的那几个暴徒追过来了?”
“可是我没看到他们有汽车啊?”得喜说。
就在我们争辩的时候,忽然从后面那长长的山坡上窜出来两辆机车。从空中滑过了一段距离之后,重重地摇摆着坠落下去,然后直接朝我们冲过来了。
我回头一看,低声说道:“不好!果然是他们!他们追过来了!”
没错,那机车上面远远地可以看到胖汉斯那肥硕的身影。同时还有一个陌生人,是个长头发的、留着小胡子、穿着洁白衬衫和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这位,就是沙尘镇的镇长。
当他听到胖汉斯向他报告了关于三个外乡人用金币来付账单,并且携带着四个大箱子之后,他立刻对于这次追捕行动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同时他还叫上了沙尘镇的警长,一个带着牛仔帽的中年人,和他一起去追捕所谓的三个“抢劫犯”。抢劫犯抢走了“请放心”旅馆的财物,同时抢走了一辆马车、两头骆驼逃走了。
镇上决定动用自己车库里面的那两辆保养的相当不错的机车。这可是他最宝贵的财产。平时根本舍不得动用这两辆机车。
机车灌满了燃油,带着镇长、警长、胖汉斯还有他那一帮还活着的手下,沿着沙尘镇东面那条弯弯曲曲的沿海小路,循着车辙的踪迹,一路追踪而来。
骆驼马车的速度显然赶不上这些喝化石燃料的机车。很快,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赶上并发现了我们。
“这些恶棍!”我恶狠狠地骂道,“枪里面还有子弹吗?这回他们看来是要来真格的!”
“没有了。”得喜迅速地抓起座位下面的霰弹枪,打开了枪筒,失望地说道。
“我这只还有六七枚子弹。”莫菲说。
“跟他们拼了!”立刻挥起了手中的鞭子。空中顿时闪过一道尖利抽击。那两头骆驼受到了惊吓,立刻迅速地奔跑了起来。
后面那两辆机车立刻跟了上来。前后三辆车,就在这高高的海崖之上飞快地奔驰着。
“得喜!你来赶车!”大声吼道,“莫菲,把枪给我!”
“姚远,你要干什么?!”莫菲把枪递给了我。
“别担心,瞧好吧!”我说。得喜迅速地跳到了前面,接过了我递给他的缰绳。
“莫菲,趴在那木箱子后面,躲好。如果他们开枪。至少还可以用这四个装满贵金属的木箱子挡一下。要不然,小命就没了。其他的先别管,保命要紧!”我吼着。
现在已经到了沙漠和草原的过渡地带。前面就是一个长满了长草的小斜坡。当我们的马车飞快地冲过去之后,后面的那两辆跟过来的机车就看不到我们了。
就这个时候,我持着枪纵深一跃,从正在飞驰着的马车上跳了出去,身体在触地的那一刹那,立刻团了起来,在长草和沙层中滚了几滚,缓冲一下巨大的落地惯性。不过虽然如此,后背上还是被一块砾石给划了一下,受了些伤。
落地之后我迅速地趴在了一片稍高的草丛中,将自己的身体埋伏起来。然后把长枪的枪头探出去。
就在刚刚准备好的时候,后面追踪的那两辆机车一前一后地从这小斜坡上飞跃了下去,继续追赶着。飞快的车身所裹挟起来的风刮起了我眼前的片片长草,草茎一片乱晃。
我立刻将长枪上的十字准星瞄准了后面那辆车的车轱辘。事不宜迟,离得越远,命中的概率就越小。当准星套上之后,我立刻开了枪。子弹准确地打爆了后面那辆机车的轱辘。只听“嘭——”的一声,因为轮胎的爆炸,加上车身本来就非常颠簸,路上也有不少小石头,整辆车控制不住,竟然左右摇晃了一下,猛地栽到了一旁的悬崖下面去。
只听到一阵惨叫之声,我知道,那车子里面的人想必是没有多大生还的可能性了。
那海崖至少有三四十米高。下面还都是圆滚滚、尖锐锐的礁石。再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深深的大海。这样重重地摔下去,非得全摔死不可。即便是还有半条命,也会被汹涌的海浪所卷进深海之中去的。
“什么?”前面那辆车里的人顿时是一阵惊呼,“怎么会这样!?”
他们玩玩没想到我会从车上跳下来,埋伏在草丛中伏击他们。
那机车一阵急刹车,车子迅速地停住了。车门打开,从车子里面迅速地滚出了几个持枪的人。我看到那个胖汉斯、镇长和警长都卧倒在草丛里,向这边观望着。说明他们还没有看到我藏身的地点。
一阵风吹过,小草顿时向一边伏地。别人我没看到,胖汉斯那肥硕的身躯在向一个方向伏地的草丛中是非常地明显。
我没有犹豫,对准那高高耸起在草丛中的肚子,一枪下去。子弹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将胖汉斯的肚皮给撕裂开来,并贯穿了他的腹部。深深地嵌进了他的髋关节里。
这胖子一阵惨叫。我估计他是活不成了。
但同时,我也暴露出了自己的藏身地点。
镇长和警长的手中的枪毫不迟疑地向这边开了火。我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自己的身体,转移到别的地方。
但是,他们的枪跟着我移动的轨迹,不停地射击着。子弹“扑簌簌”地从我的身边飞过去,长草的草茎和草叶被纷纷打断,在我身体的周围纷纷扬扬地弹起在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骆驼蹄子的声音从那边飞驰而来。
冲进了沙尘镇武装人员的阵营之中,骆驼的蹄子和马车的车轮所及之处,是一阵大乱。
原来得喜和莫菲看到我得手之后,就返身回来,正好看到镇长和胖汉斯等人从车上下来,对我进行狙击。
然后他们就迅速地催动了骆驼铁蹄,以最快的速度从敌人的背后冲了过来。而那几个人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我,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等到他们听到了蹄声,意识到了不正常的时候,两头骆驼的八个大大的蹄子,一辆马车的四个包着铁皮的轮子,像是中世纪的重装甲骑兵一般冲了过来。要想再开枪,已经来不及了。
镇上的脸被一头骆驼的蹄子踢中,顿时血流如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其他人也都好不了哪里去。最惨的就是被我击中了的胖汉斯。他因为身体无法移动,眼睁睁地看着车辙从他的裆部轧过去,之后大概只剩下一口气了。
得喜站了起来,“驾!”吆喝了一声,直接冲我这边飞奔了过来。
莫菲一只手抓住马车的车框,另一只手远远地探出来。
我立刻从草丛中跳了起来,飞跑了一阵,然后抓住了莫菲的手,身体猛地一提,再借助莫菲给的力量,像是飞起一般高高地跃进了马车车座里面。
得喜迅速地在空中抽了一长鞭子。手中的缰绳一甩,骆驼马车迅速地拐弯,拐了三百六十度,返了回去。那几个混蛋刚刚手忙脚乱地准备迎击,还没等准备好,就又被这中世纪重装甲骑兵马车给冲击了一遍。
然后沿着这条两边开满了鲜花的小路,一路向东而去,很快消失在了远处的一道高高的山坡之上,再也看不见,也再也听不见那可怕的声音了。
后面零星的几枪甚至连骆驼马车的边也没打到。这片草坡上只留下狼狈不堪的沙尘镇的镇长、警长等一干气急败坏的坏蛋。
……
“太棒了!”我们欢呼了起来,“终于甩掉他们了!”
骆驼马车又狂奔了一阵,终于因为骆驼的再一次体力不支而继续缓慢前行。
小路旁边的景观从沙漠到砾石戈壁,再到草原和荒漠的过渡地带,再到草原,再到水草丰美、还有几群牛羊的草场,然后就看到了可以耕种的农田。终于看到了在农田里面劳作的农人。
而时间也从上午八九点钟一直走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的骆驼马车终于脱离了崎岖颠簸的小路,上了一条宽阔平整的大路。车子逐渐多了起来,还可以看到那种专门的旅游专客。
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总算是终于看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有几辆慢吞吞的旅游客车从我们身边超车的时候,里面的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们还非常好奇地看着我们赶着骆驼马车慢慢前行。伸出大拇指对我们表示了赞许。
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又累、又渴、又饿,只希望能够快点看到城市。
终于,地势突然一沉,我们像是从高原突然降到了平原一般,当过了最后一道高坎,一座还算是繁华的城市出现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