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凑在一起,比照了大半天,因为地形变化太大,也没比照个所以然来。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古代曾经是一个大绿洲。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植被遭到破坏,环境变得极为恶劣,水分被干燥的炎阳蒸发,最终变成了沙漠。或者是被越来越大的风沙从远处搬来大量的沙丘给覆盖掉。
也就是说,从某条沙谷往下挖的话,肯定可以挖得到一些几乎差不多已经成为化石了树木以及人类活动的痕迹。
但我们不关心这些,我们所关心的是,那些藏宝图上的线条、箭头和符号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线条极有可能是公路线。”莫菲说。
“不,也有可能是河流,或者是沙脊线,或者是其它什么类型的标志。因为没有现在地形的对照,真的不太好确定那线条的意思呢。”我说。
派克皱着眉头思索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些节点符号的含义。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要想找到隆美尔的宝藏,我们还得往西面沙漠的深处走。看样子,还得走上好长一段距离呢。”
“为什么如此肯定向西?”我问。
“军用地图和民用地图一样,一般都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最终的目标,也就是那个有个纳粹旋转十字标志的地方在地图的左侧。当然,你也可以说,为了起到迷惑性,隆美尔完全不会依照常规的方式制作藏宝图。但是,我熟知那段历史,在二战的时候,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属于英军控制的地盘。隆美尔几乎是没有能力涉足此地。更别说把那么多的财宝埋藏在这儿。
“而从此地往西,就是二战时期意大利法西斯的传统势力范围,也就是后来被纳粹德国军队所接管的地盘。虽然面积有些大,可是具体的势力范围还是确定的。整个撒哈拉沙漠的中段都是隆美尔的原始地盘。而我们现在依旧处在东段的位置。”
派克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有理有据,我们也不得不信服。
既然我们没有其他的理由寻找出另外的方向,那么只好继续向西行进了。
观点达成一致之后,派克把地图和藏宝图小心翼翼地收起,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只好默认了他的这种做法,毕竟,这家伙跑不了。
我们从这沙丘上下来,返回了帐篷。把生活用具、各种杂物什么的收起。
我检查了一下那两个死去的可怜年轻人的车子,发现引擎坏掉了。怪不得他们要下来走呢。如果不是引擎坏掉,他们也不会被沙漠剧毒蝰蛇给咬死,也很有可能跑出这片沙丘了。
我们只好把所有能够用到的东西都装在了我们的车上。我在他们的车子中找到了一根软皮塑料管,然后把他们机车油箱里的所有燃油,一滴不剩地都给放了出来,用铁皮罐子接住,倒进了我们机车的油箱里面。还好,大约装满了一多半的油箱,跑上几百公里没有问题。
每一滴燃油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那么地珍贵。
我甚至还在的他们的背包里面发现了两瓶高浓度的白兰地。这可算是意外收获。我毫不客气地掏出来带在了机车上。
然后,我们装点好了一切,看着那个几乎被趴成了只剩几条废铁片的车子,对着它行了注目礼,然后开着车离开了。
依照太阳的方向,利用从那个从那两个年轻人身上找到的野外战术用高灵敏度指北针的指示,我们开着车,从蜿蜒起伏的沙梁上一路向西奔去。
为了省油,我不得不将车子的行进限制在一个最经济的速度上。
行走了大概好几个小时,四周的景物一直都是在简单地重复着错开的过去,永远都是漫卷的黄沙,永远都是满目的黄褐色,刺眼的明亮光线,永远到不了尽头的黄蓝相接的地平线。
直到太阳到达了上方,我们的投影最短的那一刻,我们决定停下车子,让滚烫的发动机凉快一下,我们自己也休息一下。
正午的光线毒辣地炙烤着沙漠。地表温度甚至高达四五十度。几乎可以烫熟我们的脚板。幸好没有赤脚走在这滚烫的沙地上面。我们停了就这么一会儿,立刻就挥汗如雨。
挥汗如雨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喝了些水。但水显然已经不足了。必须得节约,限时限量地供应,否则会过早地消耗掉我们仅剩的所有的净水。没有了食物饿几天没有太大关系,可没有水,在这样干热的沙漠中,一天也受不了,真的会渴死。
然后我们把这辆机车简单地改装了一下,把帆布帐篷绑在了车架子顶上,覆盖住下面的座位,用来遮阳。果然,效果不错,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被太阳直射了。
这样一直向西开,终于捱到了黄昏。
黄昏的来临给这片广袤无边的沙漠带来了一丝可口的爽风,吹散了一些干热的空气。为了节省燃料,我们没有开灯,就这样在沙梁之上向西奔驰。直到黑暗把所有的地表轮廓都给吞没。
夜间的行车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那沙岭之上的地方非常狭窄,如果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整车翻下那坡度很大的沙坡。到时候麻烦也就大了。
因此我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场所继续安营扎寨。
但目前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在困扰着我们,就是水。
我们的水几乎快喝完了。水的支出速度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快得多。因为这沙漠之中的空气实在是太过于干燥,而温度也实在是太过于高,我们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才能维持身体机能的平衡。并且吃的那些烤骆驼肉都是抹了盐巴的,越吃越渴,但不吃又不行,会饿肚子。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我们四个人分着喝掉了最后一点水。得喜仰着脖子把骆驼皮水壶在嘴上倒了半天,榨干了最后一滴水分。
面对着数量颇多的烤骆驼肉,我们都因为口干舌燥而丝毫勾引不起食欲来。
这样熬过了这个难捱的晚上。
第二天天亮之前,我把所有人都给喊起来,用铁棍把帐篷在沙丘的最顶端支起来一个角度颇大的斜坡,面对着北方。
因为我知道,清晨的沙漠中,从北方吹来的气流中会带来在海洋中蒸发的水分,虽然大部分会在携带的途中丢失,可是仍旧有少量水分会到达这里。而冷的水汽遇到物体会凝结成水滴。虽然不多,可这毕竟是非常珍贵的纯净淡水。我们的帆布帐篷的面积不小,而且表面覆盖了那种防水的胶层,不会渗透。
当从北方海洋中来的湿空气沿着沙丘上升,遇到固体就会降温凝结。小水滴汇集成大水滴,大水滴因为承受不住重力的作用而从帆布帐篷上滚落,就会被收集在下面特地摺叠起来的凹槽里。
凹槽稍稍倾斜,在角度低的那个出口莫菲用羊皮水袋等着。
就这样收集了一个清晨,总算是收集了小半袋纯净淡水。
可是,这远远抵消不了我们的消耗。
这一天还没到中午,我们就早已把这点水分给分完,每个人都渴的几乎要发疯。
那种干渴的滋味儿,真是比什么都难熬。
就在最热的下午一点钟即将来临的时候,派克忽然大声喊道:“停!”
我赶紧紧急刹车,三个人同时把脸转向了派克。
派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手中的地图,说:“我在地图上看到沿着这条沙谷向北,在一个沙丘之中的盆地里面有一眼自流井。”
“真的?”饥渴难耐的我们三个人立刻兴奋地把地图传递着看。我们所行走过的路径已经被派克用笔在地图上给标注下来了,确实,在我们的北面一个等高线下方,的确有一眼是自流井标识的水滴形状图标。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让人振奋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就指望着这眼自流井救命了。
我们也没有商议。这也不需要商议什么,没有水,我们谁也无法活着走出沙漠。
于是依照地图上面的指示,我发动了机车,猛地一打方向盘,向北面拐去。可是刚刚冲下这条坡线,进入一条宽敞的沙谷,我们的车子就熄火,并再也无法发动了。
油表早已经坏掉。
我下了车,打开油箱的盖子朝里一看,空空如也,最后一滴燃油也被发动机给榨干了。
“我们距离自流井还有多远?”我向派克问道。
“直线距离还有七八十公里呢。”派克皱着眉头用圆规在比例尺上丈量了一下。
“七八十公里!”我们都要绝望了。要知道,因为沙丘的连绵起伏的原因,在地图上直线距离是七八十公里的话,实际跑起来至少也得百十来公里。因为实际的地形是曲线,而不是水平的。
“这可怎么走啊?这么远的路。还没走到,我们就渴死了。”得喜颓丧地说着。
可没有燃油,真是求天乏术啊。
我们四个人站在滚烫的沙地里,无奈地看这那周围的热浪将所有的物体折射得是一晃一晃。
看着这水流一样的热空气,我陡然想起来了什么。
没错!我不是还收藏了两瓶高酒精度的白兰地吗?!
——酒精也是可以当做燃料用的!
我狂喜着把收在座位底下的那两瓶高酒精度的白兰地拎出来,打开盖子,一滴不剩地全部都倒进了油箱里。然后把油箱给封好。
回到驾驶座上,心中忐忑不安地试着打开发动机。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同样没有。就当我要灰心丧气的时候,第三次试打火,终于成功了!
我们欢呼了起来,跳上了机车。
我开着用白兰地酒当做燃料的机车沿着这条沙谷继续向那地图上所标注的沙漠盆地自流井奔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