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她用过的一些东西,或是写过的字信之类的。”
南宫醉垂眸细想,掩下的桃花眸迷离,思索了半晌后抬眼看向尹九,神色间有些深意,“尹九,本王可以相信你吗?”
尹九?尹九有几分意外,这倒是自她来这异世,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她确是曾对南宫醉说她叫尹九来着,不想这人却是记住了,摇头笑道:“夜王殿下还是不要信本殿的好。”她其实是挺想说自己可信的,可事实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自己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南宫醉却是朗然一笑,他摄取不了她的心念,然——“就信一次又何妨?”他自幼随师父习了九宫摄,鲜少有人在他面前动心思能瞒得过他,虽不知为何独尹九千例外,但这许多年来但凡与人相处都太过明了,无趣也不堪,但与尹九千的相处让他觉得清新,也挑起了他的兴致。
语落,南宫醉竟是抬手取下了头上的簪子,青丝三千,霎时墨光倾泻,幽谷云牵,洒染红潭,随身闲倚的门柱也似沾染媚意,满身明艳流动,天地间独其张扬惊艳。
尹九怔然,似乎屋中其它的东西都再入不得眼,只这一人夺了她全部的视线。却见那人一手伸向她,本看着那只手的眸光微闪,羽睫一抬看向她,尹九方回神,看向他伸来的手,转念间便是了然了,“这原是那女子戴过的?”
南宫醉点头,“是她最喜欢的。”
这下尹九看南宫醉的视线就有些惊叹了,这人,她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接过发簪,尹九眼前蓦然掠过一女子金台前华舞惊鸿,满殿艳光,震撼之下,尹九不觉赞叹了一句,“不管她在何方,当都是安然的,本殿觉得这天下间不会有人能安受得住她一笑一舞而不动心。”
南宫醉眸光微动,望向眼前那双含着些赞叹的眸子,泠然明净,清泠光彩下却自有天地渊岳,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双眼睛,他提了十年的心却是放下了,“本王也信。”轻轻一句,说出的是他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放松与释然心境。
尹九淡笑,“夜王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这就是要赶人了?南宫醉一怔失笑,无奈地摇头一叹,神色遗憾,“本王只是想着来跟九殿下喝喝小酒,说说闲话,还特地带来了夜醉阁酒窖里所有最好的酒,不料却是不受欢迎,那本王就不在这里碍九皇子的眼了。”说着起身就要离开,眼角余光却是偷瞄着尹九的神色,果然看到在他提到酒窖美酒的时候,那人眼神儿立刻就放光了——
“酒留下,你可以走。”
南宫醉脚下一个踉跄,不可思议地看向尹九,用完了他就赶人,听说有酒又要酒,她就不能稍微地妥协一下吗?
那边尹九却是已经进了屋,拿拂尘扫了扫木几,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醉看了眼几旁摆的两个软垫,笑了,抬手一招,在楼下候了很久的云间立时取酒上楼,而南宫醉自一扶窗棂,红光一扬,也跟着倾身跃进了屋中,看着几旁已经落座,一派光风霁月的清美少年,恍然有种错觉,也没多想,南宫醉挑眉侃道:“九皇子果然不负落梅之名,叫本王总把九皇子当美人,本王来时路上还在想,若是九皇子真是女子就好了,美酒醉,美人陪,当真销魂。”
尹九眉心一跳,白了他一眼,“经营着夜醉华阁,身处世上最繁华之地,你还没销魂够?”
话虽这么说,但尹九心里却是警惕,她有哪里露出女儿气了吗?这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最好在他的这种感觉发展为疑心前把他的思路代换转移,思及此,尹九理所当然地又道:“还有,本殿是人,又生得美,本就是美人。”
这话说得坦然,南宫醉一愣,而后笑起来,飞扬明媚,“有美共醉,宁舍华阁,你若是女子,本王定要娶回去当王妃。”伴随着一股水仙香气,一树红锦卧座,太久的平淡无奇,而与尹九千相处的这种冲动与新奇的感觉让他有些上了瘾。
尹九一顿,皱起眉头看着他,“就算本殿是女子,也是本殿聘你当驸马。”凭什么要她雌伏于他?
……南宫醉懂了,这九皇子一定不是女的……
……“我说,唐三公子,拜托您能不能不要再转悠了?”落弦一脸面条泪地祈求,话说他一个玉树临风人称江湖第一雅侠的风流才子,一朝失足,彻底跟潇洒如风自由自在的日子说了永别,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犯着了霄王这尊大神,但让他一个手脚都被绑着浑身动弹不得的人,看另一人在他眼前欢脱地走来走去又走去走来,这真的合适吗?
唐彦文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连个正眼都不屑给,而后转向某正站在案旁、单手负后、一派高贵深沉的霄王爷,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很狗腿,“彦珏啊,那个,我们干嘛还不走啊?”
唐彦文内心其实也很悲催,这边境驿站他是彻底呆够了,比起前面的玖地驿站,这条件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偏偏霄王爷到了这里就好似到家了一样,竟是一连呆了两日都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向,琴棋书画玩儿了个遍,那叫一个从容优雅,那叫一个稳如泰山,可他没有霄王殿下的那些阅历,他受不了啊!欧阳有官职在身,已经先行回京了,瑾也押着那名俘虏绕道儿离开了,如今就只剩下他在这里受罪,还得看着一个毫无节操毫无品味可言的江湖草莽……
“等人。”沉然一语,尹行终于回了他一句,算着时间,那人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