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高常侍。
这个早已名动天下的传奇名字第一次在王慎脑中久久盘桓不去,而于龙于虎兄弟也似是很久没有机会与人说道这些江湖轶事,与王慎的一番畅谈更是重新激起了他们心中那股早就平息的豪情热血,三个人坐在演武场上天南地北谈古说今地将这江湖上的事聊了个畅快。
这世上有高常侍这样的老怪物,也有李青衣和狂红生这样的后起之秀,近些年南北两朝之中更是出现了无数年轻高手,各自璀璨夺目。
一番畅谈下来,王慎了解了不少江湖轶事和流言传说。
譬如这南唐道门有那么几座威名赫赫的名山大派,茅山,龙虎山,青城山,庐山……
而北齐则有一座集天下佛根于一处的五台山,山上更有五座恢弘无比的千年大庙……
至于那襄阳城中,除了那位以一己之力可震慑南北两朝的高常侍之外,还有一座来历神秘的镜天阁,据说那阁子里藏着天地间最多的秘密,当年南北两朝大军之所以在襄阳城外对峙到最后一直都没有挥兵进城,最关键的竟不是那高常侍,而是那镜天阁的第一代主人。传说中那位老阁主驾鹤而来,在城头与当今南北两朝的两位开国祖宗座谈一天一夜后,便定下了这持续整整两百年的南北分治天下的和平局面。
而在那襄阳城外,再往西南方几百里,还有一座巫山,山上有神女峰,据说这神女峰上自春秋时代起便世代相传有神女守着山顶剑庐。剑庐是当年春秋剑师欧冶子铸剑的地方,更是春秋历代剑仙飞升之地,整座巫山之上都留有无数剑道前辈留下的心血痕迹,令天下无数剑客趋之若鹜……
除却这些历史悠久的名山大川,现今江湖上还有彼此间关系错综复杂的三帮四会,四大世家,以及匿迹于深山老林之中多年的几座诡谲魔宫……
自古江湖独悠悠,多少红颜尽白头。
于龙于虎说得口干舌燥,王慎却听得心生向往,当最后两人谈及自家武学乃是传自北齐五台山上那座天龙寺的时候,王慎便忍不住虚心求教道:“两位老哥,小弟对五台山的绝学早就仰慕不已,近日有幸得见两位老哥,不知能否稍加指点一二?”
于龙没说话,于虎却憨笑道:“什么指点不指点的,王老弟,你年纪轻轻修为可是还在我们之上。其实,这天下武学看似五花八门,归根究底都差不多。道家修真炼气通天地,佛门坐禅炼体化金刚,而这武道一途基本都是内外兼修,区别就在于是炼气多一些,还是炼体多一些。不同的流派其侧重点不同,比如那些用刀用剑的,其实更追求丹田元气之重,气足方能御物,而像我们这样练拳脚掌法的,则是更看重炼体。”
王慎点头道:“这些我倒是知道一二,只是这道家丹田聚气可扩气海见幽府,但佛门之中炼体之后岂非气海空虚,何以才能得见幽府?”
这下不等于虎说话,于龙就笑道:“道门以丹田聚气而拓气海,但这拓气海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比如你在炼体的过程中,元气藏于四肢百骸之间,依然是需要以气海为中枢流转不断运行,这个过程也是在不断拓展气海。”
王慎稍一思索,便恍然道:“于龙老哥你说的意思莫不是将这气海看做一方池塘的话,炼气之人就是通过不断往里面加水,由内向外发散来拓宽这池塘,而炼体之人则是将这些水藏于池塘之外,最后通过无数水渠将其与池塘相连,从而一样让这方池塘得以拓展的意思?”
于虎闻言眼睛一亮,猛地拍掌大笑道:“哈哈哈,王老弟,难怪你这习武天资如此之高,想不到这个不知让多少人都转不过来的问题在你眼里看来竟是这般简单明了,佩服,佩服!”
于龙也点头说道:“不错,王老弟你真是一点就通。就拿我们这祖传的开碑掌来说,无论如何修炼体魄,但对本身元气的修行还是极为要紧的。只不过修炼之时我们将气海元气聚于这双掌之上,以特殊运气之法不断淬炼双手骨血筋肉。这开碑掌练到极致可使双手如金石般坚硬,对敌之时,掌中元气与气海元气融为一体,可随心而发随心而至。”
于龙的话,再度让王慎陷入了沉思,按这么说的话,就算是修行佛门武道,这纳气运气还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运气炼体不过就是增强自己体魄,并且在对敌时候可以更加如意控制自己身体和元气的配合,但就算是练至佛门之中所说的金刚之境,依然需要有元气的配合方能将各种招式武学发挥至最大威力。
道家真人可有罡气护体,佛门金刚全凭肉身不坏,但真正克敌制胜的关键还是在于元气的修行与运用,若是没有元气的支持,就算金刚用尽全力拍来一掌,也无法破开道人的护体罡气。
这时,王慎脑中又想到了那个在秦岭大山之中遇到的熊皮老人,他气海之中那如雷鸣般的元气运转之法应该是一套极为高深的神通,竟是能让他直面百丈长短的可怕蛟龙而丝毫不畏惧。只可惜当时王慎急着逃命,而且对于武道一途也了解不深,只是机缘巧合从对方身上悟出了几分特殊运气炼体的方法来,不过就算如此,这丹田蕴雷之术已经让他受益匪浅。要知道这些日子他将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借助此法不断冲刷自己的四肢百骸,竟真起了些直观的效果,除了明显觉得自己手脚比以前更为轻便和有力之外,更是连耳目都似乎比以前敏锐了很多。
这蕴雷之术除了可以用来炼体之外应该也能用来制敌,自己有八门阵气守护丹田,就算自己丹田气海天生存着些缺憾,但若是能凭借阵气将丹田元气压缩至一个极为可怕的浓度,一旦施展运行起来,其威力恐怕也不小吧。
一念至此,王慎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明明看着就在眼前,却始终有些飘忽不定让他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