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春秋府的驿站,小白就在那乌玉瓶里叽叽喳喳兴奋得像只小雀一般,要是她此刻能够现身,怕是直接从瓶子里飞出四处乱晃去了。
奈何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敢在建康城这样的地方太过放肆,只能躲在乌玉瓶中指挥王慎去这去那。
“喂,我说,去什么胭脂坊,什么胭脂还能涂在你那张鬼脸上?”
“绸缎庄也没什么好去的,就你现在这样穿上衣服给谁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女鬼还要挑衣服的……”
“桂花糕,百花蜜饯,十香馄饨,七彩糖水……等等等等,你一下说这么多吃的我哪里记得住啊!而且你现在这样也吃不了啊,要不我去找找哪里有耗子你附个身先?”
“行行行,不找耗子不找耗子。明日一早我带你出城去找只漂亮的小狐狸行了吧?真是,什么德行,什么不好非得做狐狸……”
“别别别,我可不敢找人。老子这官还没当上可不想被自己人给抓起来关进执阴司里去。知道了知道了,明日一早就出城……”
“那我们现在去哪?”
“唔……去秦淮河里听曲倒是不错,听黄大哥说这秦淮上的姑娘比西蜀的可要水灵多了。”
“咳咳,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饥渴难耐。我这不就好奇来见识见识么,你说黄大哥是小白脸也就算了,他说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慎一个人在建康城里边走边自言自语,不过他说话很小声,只在附近没人时候和小白说两句,生怕被人看作是失心疯。
一通争论之后,两人决定还是先去秦淮河边看看,这一路上随行的黄宗确实没少对王慎提起过秦淮河上的那些香艳故事。
据闻在前朝时期,这秦淮两岸便是天下文人雅客争相买醉放浪之地,上至高堂名士,下到江湖走卒,对此地都是流连忘返。这秦淮河之所以如此令人向往,除却位于繁华的建康城中,更是因其艳名在外。
秦淮名妓,艳绝天下。
天下风流名士都争相而往,何况王慎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还没到秦淮河边,王慎就远远看到前方一条灯火长龙横贯了整个建康城城南区。
“这么热闹?”
王慎远远眺望,不禁咋舌。
“说你土你还不信,让你去绸布庄换件像样的衣服你也不肯,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乡下来的,说不定连门都不让你进。”
怀中小白的声音抱怨道。
王慎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略显朴素但布料还算厚实整齐的黑色长衫,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怎么说这件衣服也是自己在CD城时候花了不少钱买的,这在西蜀已经算是上等衣物了,普通人家都还舍不得买,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哼,老子有钱。”
王慎拍了拍鼓鼓的荷包,迈开大步昂首挺胸就往前走去。
等到王慎走到秦淮河畔,看到两岸如长龙一般横着的勾栏酒肆以及河面上鳞次栉比横着的一艘艘精美画舫雕楼,还有河畔两岸络绎不绝的人头攒动,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士子佳人,闻着甜腻的阵阵香风扑鼻,眼前闪烁着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华灯高照,王慎不禁感慨道:“难怪你念念不忘是这个地方,看了我都不想走啊……”
不用等小白吩咐,王慎就已经随着人潮开始走动起来,这路边除了像模像样的酒家之外,还有不少小摊贩,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大多都是王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而每看到一样熟悉的物件,小白就忍不住激动大喊,活脱脱一个孩童心性的大姑娘似的,也幸好周围全是人,本来就吵闹,几乎没人听得到这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是从旁边那个年轻人怀中传出来的。
走了半晌,王慎看得眼睛都花了,想到小白这副只能过过眼瘾的模样,忍不住感慨道:“哎,活着是真好啊……”
“哼,本姑娘又不是没活过,稀罕什么。”
小白气呼呼道。
王慎故意调侃道:“不稀罕啊,不过方才的那冰糖葫芦可是真好吃啊,啧啧啧……”
小白知道王慎故意气她,也不上当,冷嗤道:“你活过的我也活过,但你死过嘛?”
王慎一愣,惊愕道:“死有什么好死的?谁稀罕啊……”
小白不服气道:“呸!你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好死的?井底之蛙,懂什么!”
王慎不打算和一个女鬼继续争辩死不死的问题,这时候,他发觉身后人潮涌动,转身看去见这秦淮两岸的人群都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好奇之下,王慎急忙拉住身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那边发生了何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那书生一看王慎这打扮和口音,便说道:“听你这口音也是外地来的?今儿个七夕节啊,你说发生何事?看到没,那边那座最高最气派的楼,那便是建康城里大名鼎鼎的百花楼。每逢七夕,这百花楼的花魁便会出灯题,只要谁答的题让她满意,便能上楼与她共度七夕佳节!”
王慎恍然点头,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原来如此,但我见这附近的几座楼子里也有各自花魁出灯题,为何偏偏那百花楼的花魁这么吸引人?”
书生看着那头越来越拥挤的人流,有些不耐烦道:“哎,那百花楼的花魁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艳冠秦淮的李湘君,李小姐!你自己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为何李小姐会有这般人气了!”
说完,这书生再也不理会王慎,抬脚就朝着百花楼的方向小跑而去,看他那一脸焦急的模样,似是还想着答上那花魁的灯题然后能够一亲这位李湘君小姐的方泽。
王慎看了眼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好奇得解之后倒也没有太大凑热闹的兴趣,若是来个擂台比武他或许会过去看一眼,但要说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各类稀奇古怪刁难灯题,他着实不是这块料。
然而,怀中的小白却突然说道:“别愣着了,还不过去看看。”
王慎一怔,纳闷道:“怎么,你还对女人感兴趣?”
小白道:“我只是对这李湘君感兴趣。”
“嗯?你认识?”
“谈不上,但听说过,这可是艳绝天下的极品人物,不但容貌无双,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全天下不知有多少男人想一睹其芳颜,若是能听她当面弹奏一曲,那些人更是做鬼也甘愿。别说外人了,就连这建康城里的权贵高官也都一个个挣破头颅想要成为这李湘君的座上宾。”
“一个花魁也能这么厉害?”
“她可不是普通的花魁,你可曾听说过哪个花魁敢冠李姓?那可是南唐国姓。不说这李湘君神秘的身世,光是她背后明面上那位义父,满朝上下就没几个人敢得罪。”
“她义父是谁?”
“前朝太子太傅,当朝太子太师,也就是当今帝师,姚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