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下,剑池东岸,王慎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荡荡的场中央,他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自万剑重新飞回神女峰顶,到白雾散尽,一身狼狈的王慎重新显出身形这段时间中,几乎没有人说过话。
所有人似乎都在观望,但又没有人知道他们观望的结果终究是什么,或许很多人是在好奇在巫山上闹了这么一出的这个自称王平川的年轻人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虽然现在还是开剑会,按规矩王慎赢了汤廉,剩下所有人都可以上前挑战他,但并没有人这么做,就连那些个原本一直跃跃欲试的巫山剑客此刻都没有上前一步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因为神女峰顶方才落下了万剑悬在王慎头顶,然而这万剑不知被王慎用什么手段给挡住了,他身上除了衣衫有些破损之外看起来并无任何伤势。在江湖上,关于巫山剑池万剑的传说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一百多年前,那一场飘进江陵城中的巫山秋雨可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比山中那些千年以前的剑仙传说让人更加信服。
可这样一场连南唐数路大军都能逼退的巫山剑雨,落在王慎头上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
难不成这万剑威力变弱了?
可所有人方才都感受到了万剑落下时候那种可怕到甚至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威势,如果王慎不站在那里,恐怕那疾飞而来的剑池万剑能将剑池东岸的地面都撕裂开来。
那就是这小子真的修为通天?连让整个江湖都忌惮的剑池万剑都止步不前?
也不可能,因为王慎虽然看上去修为确实不俗,但方才与竹剑君汤廉一战也是险胜一招,而且这还是在竹剑君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这等万剑齐飞的剑势,恐怕四大剑君联手也不一定挡得下来。
一些明眼人已经将目光转移到王慎身上腾起的那片白雾身上,他们自然知道这天下间存在一些威力不俗的法宝能用之御敌,若真是如此,加上王慎年纪轻轻便展露的修为以及那惊才绝艳的剑法,怕是其身份背景绝不寻常。
能找巫山麻烦的,而且看样子还是有备而来,遍数天下,王慎的来历怕是也逃不过那几个地方。
众人心中猜疑不定,而在场负责主持的菊剑君也是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什么。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神女峰上又有了新的动静,只见方才追着万剑飞上峰顶的两道璀璨剑光又重新飞了下来,其中一剑飞回了剑池南岸再无声息,而另一剑则是直接往剑池东岸呼啸而来。
长剑掠空,像是故意要显现巫山气势一般,那剑光过处,长空破裂,百鸟惊绝,这浩大声势看得众人又是一惊。
当这柄古朴长剑飞至场间时,一阵澎湃剑气便由剑上发出,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受到这股剑气影响,在场众人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分,人群中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还能在这股剑气下站着一动不动,其中包括随着朱巧巧一起上巫山的那位灰发老人。
但这灰发老人此刻也似是花了极大气力才抵抗住了这道剑气冲击,他面上一阵潮红,等到剑气过去好一会,他脸色才恢复正常,盯着远处那柄长剑冷冷道:“北庐梅剑君,果然不愧为巫山四君之首。”
而他一旁的朱巧巧也是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剑气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咋舌道:“谷师父,这剑什么来头?怎地这般嚣张,不会是要对那王小哥哥下手吧?”
灰发老人沉声道:“此剑自剑池北面而来,应该就是那位隐居北庐的梅剑君了,传闻此君乃是巫山资历最老的剑君,这么看来,其修为还远在竹,菊两位剑君之上。不过,就算巫山要对那姓王的小子下手,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这小子虽然损了巫山颜面,但一应手段都是合理合据,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朱巧巧闻言立刻就咧嘴笑道:“那就好,否则他们要是敢动手,本小姐就要上前主持公道!”
灰发老人没有应答,而是专注地看着场中态势发展,那柄长剑以无匹气势入场之后,众人耳旁紧接着便传来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此暨开剑会就此作罢,东庐竹剑君既然败于他人之手,那这剑君之位自当空出。既然是规矩,我巫山自然不会破坏,但我巫山剑君之位也并非寻常人便能取巧获得,鉴于方才一战竹剑君是有伤在身,所以这东庐竹剑君之位将破例空悬四年。四年之后待下一次开剑会,这位获胜小友可以东庐竹剑君之身份,迎战各路群雄。”
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但却浑厚悠远,仿佛是从这巫山四面八方所有角落同时响起,然后一字不落地灌入众人耳畔。
尤其是王慎,他离这长剑最近,那说话之人似是故意针对他一般,说出的每一字都重重敲击在他胸口,让他好一阵都觉胸口堵着一块巨石,烦闷无比。
等到话音终了,那柄长剑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这巫山各处山谷之中还回荡着这令这方天地都为之震荡的浑厚余音。
这一结局,出乎众人预料,但仔细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随着周围议论声渐起,王慎却觉得身体一阵空虚,紧接着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上冲脑门,天旋地转中他便轰然倒地失了知觉。
等到王慎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雅致的竹屋之中,而这屋中除了自己之外还站着两个人,此时那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视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醒转。
“甘……甘大小姐……”
王慎挣扎着起身,他口干难耐,很想找口水喝。
不过还没等屋里的甘心说话,一旁与她对视的那少女却化作一道清风瞬间出现在王慎身前,然后对方双眼放光地盯着他,急切问道:“啊!你总算醒了,你没事了嘛?”
等到那少女凑近,王慎才认出她来,居然是在巫山渡口时见到过的那位静江镇南侯府的朱家小姐朱巧巧。
“朱……朱小姐好。”
王慎吃力地回道,他虽然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空无一丝力气,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丹田气海之中更是无丝毫元气存在,整个气海宛如被掏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