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慎再次遇到铃兰时已是次日一早,而且这一次铃兰并不是孤身前来,她身后跟着七八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羌族老人,每个人身上都挑着一个担子。
铃兰部落的壮年男女基本都被那黑衣汉人拉去做苦力,白天整个部族里就剩下些个老弱病残。不过羌人普遍身体比较强壮,跟着铃兰来的老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但每人身上都挑着一个重担走这样的难行山路一个个依然步履稳健。
然而,等到铃兰笑着向身后的族人介绍王慎的时候,这几个原本满脸希冀的老人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人正一脸严肃地对着铃兰大声叫嚷着,而铃兰则是在向他费力解释。
最后,越来越多老人开始和铃兰争辩起来,甚至有几个还指着王慎骂骂咧咧,脸色极不好看。不过铃兰似是认定了自己的念头,无论那些老人在族中身份如何,说话语气多重,她都咬着牙解释和反驳。
王慎此刻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看戏,他虽然听不懂羌人在说什么,但从对方的表情神色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就是自己是个汉人,奴役他们部族的那黑衣人也是个汉人,这汉人和羌人自古以来就不对路,换做是谁都难免心生猜疑。
双方就这么一直在激烈争执,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以后,也不知是这群老人体力不支还是铃兰真的说服了他们,到最后只剩下铃兰一人在叽叽喳喳继续说话。
这时候,几个老人的目光重新往王慎身上投来,有忌惮,有猜疑,也有好奇的。而随着铃兰说完最后一句话,这些老人终于再没人说话,铃兰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气喘吁吁跑到王慎面前,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看得出来方才那一番激辩极为费力,饶是口齿伶俐的铃兰此刻也是面红耳赤,好半天平复不下去。
“走吧,你们将这些东西挑到那山谷口子处藏好就回去吧,我会找机会倒进去的。”
王慎心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而铃兰也没细问,她此刻俨然将王慎看做了自己部族的救世主一般,无论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接下来这一整天,王慎都躲在山谷一处偏僻石洞里没有露面,山谷深处依然是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和悲鸣声,以及越发浓郁的血腥味。
一直等到月上枝头,闻到山谷中重新弥漫起那股特殊的死草气味后王慎才算松了口气,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从一堆杂草丛里走了出来,然后将藏好的神木液拎了两桶,往那山谷深处的巨坑方向走去。
一切都和昨天的景象一样,满是血浆的巨坑中央横躺着一头没了脑袋的巨兽,不过今天这个站到最后的倒霉蛋不是一条巨蟒,而是一只长着翅膀浑身还披着厚厚红色长毛的狼型妖兽。
王慎摇头轻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两桶神木液一股脑倒进了巨坑之中。这神木液装在木头里看上去无色无味如清水一般,倒出来以后才发现这树液极为地浓稠。而且,当这两桶神木液倒入满是血浆的巨坑中后,竟是让地上那些看似已经凝固的血浆重新流动了起来。
很快,两桶神木液就完全融入了下方的血浆之中,而那股浓郁的死草气味竟是真的淡去了不少。
王慎心中微喜,这一次铃兰将部族里大半的神木液都给送到了山谷中,约莫有十几二十桶的数量,等到王慎一趟趟将所有的神木液倒进了巨坑之中,已是个把时辰过去。
此时,那巨坑之中再无死草气味散出,便连那经久不散的血腥气都似乎淡去了许多。
不知何时,小白又出现在了王慎身边,她是阴魂之体,天生对妖兽的气味有所忌惮,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藏在乌玉瓶中不出现,直到此刻夜深人静,妖兽的血腥气也散去不少才敢重新出去。
看着面前这副骇人景象,便连见多识广的小白也是看得连连咋舌,装模作样拍着胸脯说道:“乖乖,此人好大的手笔啊……不过你胆子也挺大,这刀山火海也敢闯进来。若是被人知道你坏了事,恐怕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王慎抬头看了看夜色,不以为意道:“这荒郊野岭的,鬼知道谁干的。对了,你看得出这人是要做什么嘛?弄着多妖兽血浆,会不会是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在祭炼?”
小白看了他一眼,怂恿道:“我在这里给你望风,你要不下去找找?说不定还真被你找到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呢……”
王慎讪讪一笑,回道:“算了,这血气这么重,怕是洗都洗不干净,这荒山野岭的若是被妖兽给盯上就完了。”
小白不禁嗤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怕的东西多了去的,明摆着要丢小命的事老子都怕。”
王慎也不否认。
沉默片刻后,王慎突然又问道:“对了,你不是有颗血煞珠嘛?”
“嗯,怎么了?”
“这里这么多血,对你那血煞珠有没有用啊?”
“有啊。”
“那你还不扔进去看看?说不定将这里的血气吸干,你那宝贝就了不得了。”
然而,小白却是毫不动心,淡淡道:“你以为对方在这个地方布下如此局面,会不留点后手?你偷偷往里面加点东西也就罢了,若真是有人敢触动此地血气,恐怕你我今夜就走不出这山谷了。”
王慎闻言嘿嘿笑道:“你还挺机灵。”
小白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装的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懂似的,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你不比我清楚?”
王慎无奈道:“哎,这坑里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啊。只可惜入得宝山却要空手而回,别说你我了,就连那藏在我棍子里的青蛇入了此地都跟死了一样一动不敢动。要知道在进来之前,它刚闻到这股血气时候可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可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不但是王慎,就连小白都有些不甘心地在费力思索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