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生,阮先生!求您高抬贵手啊,我们哪里做的不对您多批评,当年是我们有眼无珠,我当时--哎哎,诸位兄弟停停手……”校长哆哆嗦嗦地没敢往下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伙人开始动手砸桌椅,学校用的东西都晓得,质量不咋地,砸个一两下碎成一大片,动静挺唬人。学生主持人已经开始哭了。
校长先生几乎想给眼前这个男人跪下了。
忽然,阮明霍懒懒动了动指头,一帮砸无可砸的手下立时停下手脚,在他身旁站定。这小小典礼台上只剩下他身下这一把好椅子。
早在黑衣人拆台的时候,场下上千人就不敢再大声说话,生怕也给当椅子砸喽。安安静静的,气场诡异极了。
“不好意思,话筒借我用下。”
一个黑衣人亲和力十足地微笑着朝学生主持伸手。
话筒被恭敬递到阮明霍手中,说来也奇怪,竟然一个电音没有,连话筒也劫后余生怕了他不成。
校长先生紧张地掐手指头,一心只有两个大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被赶出校门的仇今儿要报了?他这个校长算当到头了,阮明霍不赶尽杀绝他也没脸继续当下去。
阮明霍可察觉不到校长的小心思,他甚至压根就没看周围一眼,只皱了皱眉,细长的眼睛往台下扫视一周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缓缓说道:“寒蝉,你出来。”
话筒很上道,一字不落地传遍整个场地。他气场本就足以压死人,声音又如同一把淬了寒冰的银刀,低沉有力,一句话出口,低下连交头接耳的都敛住眉眼,生生憋住。
校长先生的眼镜几乎没跌碎。台下上千的人头里同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寒蝉。是谁?
黑压压的人群沉默了几分钟,连风都停了。
一条白生生的倩影突兀地站起来,就像站在鸡群的仙鹤。一身白衣的沐寒蝉穿过人群走过来。她清淡的五官组合起来无比顺眼,在人群之中你也许不会多看她一眼,但一旦她一个人映入眼帘,你会移不开眼睛,她不美,但就像轻飘飘的白宣纸上疏落落几笔淡墨山水画,说不出哪里好可心中明白。
如果说阮明霍给人的感觉是混沌,那沐寒蝉给人的感觉就是纯净,纯净的跟这世道不相容。凭谁见过这俩人在一起都不禁纳罕:这两个竟然能过到一起,还结了婚有了孩子。
她走到台下,攥着手心抬头看阮明霍,没有太多的表情。
阮明霍走到台边上半蹲下来伸手去抱她,沐寒蝉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干脆跳下去,一把抱住她,不容反抗不许拒绝,早有一辆迈巴赫停在身侧,他带着她扬长而去。
这闹剧该散了。
校长先生那边眼镜还没扶正,一纸辞书就呈在面前,上面写着一个略眼生的名字:沐寒蝉。校长先生一下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上学期末尾刚刚招进来的沐老师么,因为英语能力特别突出破格招聘的,满打满算除去假期,她一共上了不到七天班。
颤颤巍巍签下自己的名字,将这位沐老师辞退。黑衣人收好辞书,奉上一张支票,末尾的许多个零也解不开校长的忧愁。
原来她就是阮明霍的夫人,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在牧野市的上流社会,茶余饭后流传着几个消遣段子,其中多半关于这位。
能让男人发迹后不离不弃的她不是头一个,能在男人落魄时候不离不弃的她也不是头一个,能让男人落魄后上进,发迹后对原配不离不弃的她也不是头一个。
但能陪着男人十几年里几起几落到现在还被男人藏着掖着当宝贝的唯有她一个。
不离不弃对藏着掖着,哪个金贵些一目了然。这还不算完,偏偏她是个不识货的,老老实实地当个招人羡慕的富贵太太不好么,非要出来工作。阮明霍的性子是只有他忤逆的没别人忤逆他的道理,两下里不合拍,牧野市新贵们多了不少下饭料,一个瞅准机会出来做勤劳的小蜜蜂,一个跟在屁股后头逼着回家,好一出追妻记,还是连续剧的。
现如今,牧野市上流圈子几乎无人不晓,阮家有娇客,大名鼎鼎的阮明霍爱她爱的粘粘糊糊蜜里调油。
校长先生栽在这上头自认为亏大发了,多少个公司见风使舵一见着沐寒蝉这个名字立马婉拒,然后托人拐个十八道弯在阮明霍面前露脸,他怎么偏偏忘了校长夫人天天在耳边聒噪的这个人名了?
吩咐教导主任打扫场面,校长先生独上小楼后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