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柳芷汐照顾芬儿一来是出于当初的主仆情意,二来是想从芬儿身上查到那幕后黑手,谁想到却会招来众人的非议!
看来,是时候回去找芬儿好好谈一谈了!
想到这里,柳芷汐扭头就往回走,沛儿与惜香也隐约听到了方才那两个丫环的谈话,晓得主子必是心情不爽,当下也不敢问询,只乖顺地跟在主子身后回了琼梅院。
坐回椅子上轻轻揉了揉微酸的膝盖,柳芷汐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石几上。那本《中庸》她记得明明是翻开的,为何现在又合上了?
难道是风吹的?亦或者是丫环们动过?柳芷汐凝眉半晌终是将这个问题撇到了一旁。开也罢,合也罢,书中除了那难懂的文字外还能有什么!
抬眉凝望了芬儿所住的厢房,柳芷汐对沛儿说道:“去瞧瞧芬儿怎样了?若是能走就让她过来。”
听着主子不轻不重的话语沛儿心头惊跳不已,唯唯应下后赶紧奔西厢房而去。
过不多时,芬儿跟在沛儿的身后走到了柳芷汐的跟前,几日不见,芬儿似乎又瘦了一些,柳芷汐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柳芷汐朝着惜香与沛儿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
沛儿偷偷望了芬儿一眼,悄悄与惜香远远地退开,主子对芬儿不满,如今她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柳芷汐淡淡地望着有些不安的芬儿,声音带着那么一丝不满:“芬儿,你可知错?”
芬儿一听,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主子饶命!奴婢……知错!”芬儿认命般地低着头,脸上却带着一丝的抵触的情绪。
柳芷汐秀眉轻挑:“哦?错在哪里?”
“这……”芬儿想了想,低声回道:“奴婢没有好好服侍主子,惹主子生气了!”
柳芷汐听罢冷不丁地问道:“你是真的病了?”
芬儿忽然抬头望了柳芷汐一眼,却发现她的那双眼睛似是早已洞察一切般的望着自己,芬儿登时软了下来。
“奴婢……错了……”
“为什么装病?”柳芷汐问的不动声色,芬儿却觉得自己如被放到了热锅上一般煎熬得难受!原来许良缓什么都知道!
“回答我!”柳芷汐突然加重了语气,以前只觉得芬儿听话乖巧,做起事来手脚利索,不曾想她竟然也有如此固执与磨人的本事。
芬儿身子一抖,忙朝着柳芷汐磕头,口里不停地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我只想知道原因!”
柳芷汐冷着脸说完便开始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对芬儿的耐心正被她一点点的磨去!看来,自己当初做太子妃时贤淑的性子竟是身边人给惯出来的,说一她们从来不敢做二,就连太了殿下也对自己宠爱有加!
如今柳芷汐早已不再是正牌主子,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妾室罢了!
瞧瞧,一个不受宠的妾室就连身边一个小丫头也敢硬着骨头装了这么久的病,若是自己再没了一点脾气,怕是早晚被这起子丫环给瞧偏了去!!
芬儿眼见得避是避不过了,想想太子妃的好,她只得把心一横,抬头望着柳芷汐,道:“主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装病是不对……您若是问奴婢原因,奴婢不能说,奴婢更不敢拿慌话来骗您。所以奴婢求您别问了,以后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奴婢决不会对主子有二心!”
听了这番话,柳芷汐皱紧了眉头凝神望着芬儿,过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为了你家太子妃吗?”
直截了当的问话应该好过转弯磨角。
芬儿脸色一白,吃惊地望着柳芷汐,半晌答不上来。
“看来我是猜对了!”柳芷汐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的忠心虽然可嘉,不过却是愚忠!”
芬儿一怔,眼含泪花有些不解地望着柳芷汐,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
柳芷汐道:“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太子妃即已身死,你身为她的婢子心中想着她也就罢了,为何却又跟自己过不去?或者你正盼着让人赶你出府?”
“不是的,奴婢不要被赶出府!”芬儿忙摇头,她的家里数口人都靠着她在太子府的收入过活呢,若是她被赶了出去,那她们家可就完了!
柳芷汐对于她的家世是十分清楚的,因此,她接着问道:“既然不想出府,那就说实话,你如此这般究竟是何目的?”
说完这话,她见芬儿又是一脸的隐忍的模样,只好补充道:“说实话或许我还可以饶你这一次,若是不说实话,今日你便收拾东西回家去!我琼梅院可不要你这等好吃懒做又不听话的婢子!!”
芬儿被这话给吓坏了!虽然自己当初是太子妃的婢子,可现在却是许良缓的,若是她开口说要赶她出去,那她自然是要被赶走的!低头头想了半天,知道避不过去了,于是只得低低地回道:“奴婢……奴婢只是想替太子妃申冤……”
柳芷汐轻轻挑眉,费了这么多口舌,总算是扯到正题上来了!
“这么说,你家太子妃不是难产而死?”
芬儿听得问话,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看得柳芷汐一阵心酸!往事不可提,便却又不得不提!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她沉声道:“细细说来!”
芬儿透过泪眼,见新主子亦是一脸的难过,心下不觉一怔。她只觉得此时的许良缓与已故的太子妃的神情气度竟有些相像!
只是,究竟该不该跟新主子说那件事呢?若是被她宣扬出去了,不但无法替太子妃申冤,只怕自己的这条小命也难保了!!
想来想去,芬儿心中委实不决,可她却又不敢不说:
“主子,奴婢……”芬儿想了一下,抬头望着柳芷汐,大胆地说道:“求主子保证不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奴婢便是死也不敢说半个字出来!”
柳芷汐一怔,倒真没想到芬儿的嘴巴竟然这样紧。原本还有些烦闷的情绪又因为她的忠心而变得舒畅起来!有这样的婢子在身边还真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当下,柳芷汐点了点头,道:“你说吧,此事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话说到此处,便是已经向芬儿下了保证,芬儿感激地朝着柳芷汐磕了几个头,这才低声说道:
“禀主子,我家太子妃死的冤枉!”
柳芷汐一怔,眉头轻轻挑了挑。
芬儿接着说道:“当日出事时天正下着雪,本来太子妃是没打算出去的,可是夏良缓与薛良缓过来邀请,我家太子妃不好拒绝,因此才去了花园里。因为太子妃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奴婢与秋玲扶着她时亦是小心翼翼的。谁料想夏良缓与薛良缓突然打闹撞到了奴婢身上,可是奴婢根本还没来得及撞上太子妃,她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柳芷汐听到这里,细想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于是问道:“这么说,是太子妃自己摔倒的亦或是与那秋玲有关,可你为什么还要说她是冤枉的呢?”
芬儿愤愤地说道:“花园里的路皆是青石铺成,那日才刚下雪,人走在上面根本不可能会摔倒,而且奴婢去扶太子妃的时候脚下曾踩到一样滑滑的东西,当时不及细看,不过隐约却记得那东西颜色有些白。后来太子妃腹痛难忍,奴婢吓得六神无主竟是将此事给忘记了!”
柳芷汐点点头,“看来是有人早就在那里做了手脚,只等太子妃去赏花了!”
芬儿道:“奴婢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后来府里太乱,等奴婢想起此事去看时,那里早已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柳芷汐别了她一眼,道:“既然是暗算,又怎会留下把柄?”
芬儿忙低头,道:“是,奴婢愚钝!”
“依你看,可是这府中之人?”柳芷汐问道。
芬儿沉默一阵方才说道:“奴婢只是怀疑,可没有证据所以不敢说。”
“你怀疑是夏良缓与薛良缓做的?”
芬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柳芷汐,却见她神情严肃,不像是在随意猜测,心下暗暗纳罕!许良缓她不过刚进府不到两个月,为何就能一下子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呢?
“奴婢……只是怀疑……”芬儿呐呐地说道。
柳芷汐突然一笑,将身子靠回后面的椅背上,望着这满院的梅树,轻轻说道:“你怀疑是她们两个,所以就想吓唬吓唬她们?”
芬儿俏脸一白,身子也紧跟着打了一个冷颤!这件事情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地许良缓却像是亲眼见到一般?她——根本一点也不像柔弱的小女子!
虽然被说中了,可芬儿还是忍不住想掩饰过去:“主子,奴婢……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柳芷汐白了她一眼,也不生气,只是幽幽地说道:“芬儿,此事再一再二,却不可再三再四!连我都猜得到是你,你以为别人会那么蠢吗??”
“我……奴婢……”芬儿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过了一会儿她使劲地朝着柳芷汐磕着头,口里道:“奴婢愚蠢!奴婢今后定当誓死效忠主子!!”遇到这样的主子,她只觉得自己似被人拿住了要害一般动也动不得!
“行了,再磕的话我还得替你请郎中!这府里风言风语早已不断,虽然也不怕再多那么几句,只是听多了难免惹人烦!你起来吧!”
柳芷汐达到目的自然是见好就收,芬儿如此忠心,将来大有用处!
芬儿满怀感激地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在一旁。
“报仇的事情得慢慢来,不急于一时。你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芬儿忙应道:“奴婢遵命!”
收复了芬儿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该如何解决当下不受宠的尴尬处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