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童石榴走远了,庭花不解地凝着洗脸的人儿,“马厩里新安置了十多匹马,都上了嚼子,我们可只有三个人,怎么骑?”
“你方才说申二爷连夜出城了?”云倾城似是刚从梦中醒来,还有些茫然,清水芙蓉的面上不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桃花美目一眯,竟有万种风情,瞬间晃了庭花的眼,支支吾吾半天方嗯了一声,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道一句,“姑娘真好看。”
“梳头。”云倾城一拉脑后玉簪,长发扑簌而下,滑如瀑布一般。
庭花巧手盘一个流云髻,“姑娘看着可好?”
云倾城敷衍应了一句,换了暗纹绣花袄裙,举步出门。
童石榴已套好马匹等在院中,云倾城接过缰绳,飞身上马,“跟上。”
便已跨马而去。
童石榴也不含糊,跨上马去紧随其后。
眼看着二人已行出门去,庭花旋身上马,紧抿唇,微蹙眉,脚下一夹马腹,只听一声嘶鸣,马儿应声奔出一丈去。
接连着鱼贯而出的马匹欢脱地跟着,一溜烟跑在路州城的路上。只听得鞺鞺鞳鞳,扬起冬日里的尘土。
街市上本就不多的人驻足而望,只见马上三人远远望着英姿煞爽,也是不辨雌雄。
“翻出大浪来。”云倾城吩咐一句,马头一掉,瞬间转进小巷。
童石榴会意,缰绳一拉,马儿原地嘶鸣一瞬,稳稳停在当下。
不知何时已攥在手中一物,随着火苗嘶嘶啦啦的响声,一个隔空抛物线。那物什已稳稳当当掉在奔跑的马匹脚下。
“噼里啪啦”小小物什竟发出一连串响声。惊得马儿顿时四散开来,横冲直撞,不知所云……
街市上顿时人仰马翻,嚎啕连天。尘土飞扬之间,早已不见祥和之气。
童石榴一夹马腹,径直而走。不忘扭头看一眼尘土中一脸茫然无措的庭花。
“干嘛呢?”小童又带着马儿在城中绕了几圈方到了浔家小院。
将马拴在门外,一进门就见缩头缩脑的庭花站在院里,面上看着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庭花闻言,狠狠撇童石榴一眼,牙根里带着狠劲,“没事。”一吸溜鼻子,蹬蹬蹬去了厨房。
童石榴倒是觉得庭花这段日子有些怪异,总是躲着自己,也未多想,将门栓扣上,去找云倾城。
岂料一进门就见浔未央犯了病,被绑在椅子上也不消停。摇摇晃晃,挣扎的厉害。嘴里咬着的布都要咬碎了,再叫唤出来,吓着了邻居。
“文姑娘。”童石榴循着大堂上端坐着悠闲品茶的女子唤了一句,抬步向前,“七爷还未找到,是不是我们部署有问题?”
云倾城嘴角一扯,将手中茶盏放下,“有问题也是出在你七爷身上。他若想走,我还不觉得会有人真能强留住他。”
“那倒是。”童石榴扬起一个好看的笑脸,七爷什么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接着来吧,这城里几股子势力怕是马上要浮出水面了。”云倾城凝着童石榴,顿了顿,似是思索,末了,方启唇,“浔家先别来了,就按事先说好的行动。”
童石榴会意勾唇,眼里竟有些邪性。只觉一阵凉风灌进门来,阳光晴好……
打发走了童石榴,只觉得房间里憋闷异常。浔未央的疯症时不时发作,不知是她执念太过深重,还是有心人为之。总之心魔不除,病根难断。
渐渐地,挣扎声慢慢消停下来。不知是疯劲过去了,还是折腾累了。
云倾城嘴角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申集贤去哪了?”
浔未央眸子迷茫一瞬,遂极速恢复神智,死死盯着云倾城,巴不得下一刻便将她碎尸万段。
是的,就是这样的表情。云倾城看着有些发笑。要置自己于死的的人多了去了,她的生对别人都是威胁,更何况如今安安稳稳坐在这里。
“玉珩不希望你折磨自己。”收起眼底略过的薄凉,伸手探上她的脉搏。浔未央并未反抗,难得安静地听着自己的脉搏拱动的声响。
片刻之后,云倾城瞳仁微缩,神情中波涛汹涌,她要怎么告诉浔玉珩浔未央的遭遇。她要怎么推翻这疯症背后的阴谋。
袖袋中取出随身的银针,稳稳将针捻浔未央进皮肉之间。
只听的闷声一响,那人瞬间抽搐开来。姿势姿势异常恐怖。
迅速将她口中碎布扯出,便是一口污浊不堪的黑血随着“哇”一声,呕到脚下。随即便是猛烈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再呕一滩。反复几次,云倾城将针捻进皮肉之中,却见浔未央的目出现前所未有的焦距,。
虽然经过一番折腾,略显疲惫,精神却出奇的好。
这一通吵闹,惊到了房里的芮妍,便见她从门帘后探出了脑袋询问情况。
云倾城只凝着浔未央呕出的污血,瞧着里面略有微动的虫子,朱唇轻启,“浔家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一愣。芮妍自然是懵了。浔未央却紧紧攥住了袖中的拳头。
“发狠没有用。寸长的针已封住血脉,你当真要反抗?”云倾城似笑非笑地扬起脸,凝着浔未央的目,“云氏一族无愧于你浔家,为何有心迫害?”
一个比一个凌厉的问题摆到了桌面上,浔未央无疑是吃惊的。她只觉得浑身舒畅已无毒蛊折磨,扰乱心智。却经人一提醒方发觉,半分的内力也提不上来。顿时心下一沉,“这位姑娘也不像是会要人命的。至于迫害一事,又有何证据?”
“这蛊封夫人比我懂,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云倾城本不想这么早将这些事扯出来。可事实就在面前,不由她不往一处想。
芮妍迷茫地望着二人,说什么,她似懂非懂。懂的是,浔家原先的确有个院子辟出来给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住。可是,老爷说那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