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的白衣女子,美得不似真人,眉如远黛,眼若星辰,真正的东方染比画师画出来的画美了不知多少倍。
而画师永远无法描绘出来的是东方染一身的气质。
明明只是简单的站着,却让人觉得她是遗世而独立的,仿若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灿若星辰的杏眼,那眼底透着的孤傲与自信是什么样的画笔都描绘不出的!
“不要以为你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比你凄惨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只是不说,默默坚强。”东方染闻言柳眉深蹙,这个世界本就不公,若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整日郁郁寡欢,还以此作为自己脆弱不堪的理由,那就真的无药可救!
蓝衣女子闻言身子一僵,是啊,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单纯的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悲哀的,从来不曾想过大千世界,悲苦的人千千万万,何止她一人!
那眼前的女子呢?那一身的孤傲和冷淡是怎么来的?难道她也有着令人神伤的过往?
“你自己想清楚吧,我先走了。”说完广袖一挥,那片细长的叶子就翩然的从蓝衣女子眼前飘落在地,像是某种不经意的暗示。
“东方姑娘!”蓝衣女子突然再一次拉住东方染的广袖,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东方染眉眼一挑,嘴角露出一个精深的弧度,像是渔夫收网时的笑:“还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蓝衣女子红着脸大声说道。
是的,她是封国皇室妃嫔没错,但是她现在才明白自己虽贵为妃嫔,却也同那些市井妇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她的命比那些人来的还要低贱!
东方染在她心中是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神,她羡慕她的洒脱和随性,是谁说的,人往往喜欢对自己无法达成的目标顶礼膜拜。
而东方染就是她顶礼膜拜的对象。
“哦……你要如何去跟着我?”**妃嫔岂是能如此随意出入的。
“**里除了皇后娘娘,所有妃嫔都是自由的。皇上在封后当天颁布圣召说,**妃嫔若有意离宫均可不必报备。”蓝衣女子说着一脸自嘲的表情。
哦?还有这等事?这封亦庄倒真是令东方染开了眼界,原来封国皇帝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皇命即法律啊!
微微侧身,东方染笑得妖娆的看着一脸自嘲的女子。“你确定?”
“我、我确定!”双手扭在身前,蓝衣女子似是非常紧张。
“你叫什么?”素手抚上蓝衣女子缠在一起的双手,东方染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女子有点受宠若惊,明明一直都是那么冷傲的人,此时在听到自己说要追随她的时候,不是高傲的拒绝,而是……
“长、长澜。”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许是感动,又或许只是高兴于能离开这阴暗的地方。
“那好,长澜,此后你我二人以姐妹相称,如何?”清泉般的声音带着点率性,令听的人有些晕眩。
姐妹?长蓝脏乱的小脸难以置信的仰起,清亮的眸底闪着难以言状的光,那是一种誓死相随的姿态,她神色清明的看向东方染,以一副死心塌地的口吻说道:“长澜愿以婢女的身份相随你左右。”
东方染闻言挑眉,不答应也不反对,转身便走。
长澜回过神来疾步跟上去,却始终站在离东方染三步远的距离,那是主与仆之间的距离。
走出长廊,东方染暂停了脚步,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方向道:“你此番姿态,倒不如留在这皇宫继续做你的妃嫔。人生来平等,没有所谓高低贵贱,你若觉得自己是神,你便是神。”
一直跟在身后的长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东方染是在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僵住。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人的生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从小到大,她虽没有得到过什么正规的学习,但多少有些耳濡目染。她所知道的都是官位等级和礼仪廉耻,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出这样一宗话来,像是在她心底激起了千层海浪,长蓝咬着下唇,一步一步迈向了东方染。
东方染看着她慎重的样子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想问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长澜走在东方染身边,偷偷看着她的侧脸,感受着东方染周身那与众不同的气息。
带着长澜回到茗烟阁,东方染交代长澜先去收拾一番,而她自己则反身去找云卷云舒二位长老。
云舒此时正在修剪满院子的落离花,看见白衣款款的东方染愣了一下,随即丢下手心的工具笑看着那个清雅的人儿。
“云婆。”东方染上前淡淡一笑。
“染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云婆笑得开怀,这女娃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倒也明智的不去追问她每天在干些什么。
“恩,我找云爷有些事,不知他此时在不在云隐院?”东方染看了看院内,虽然是在大白天,可云隐院内依然漆黑,像是深沉的夜。
“云卷老头子?他刚出去不久啊。要不你进去等他吧。”说着便带着东方染进去了。
云隐院院如其名,里面暗黑的一切使得整个内室像是隐匿在墨汁中一样。
东方染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黑的环境,微微眯着眼借以看清点物体以免撞到。
“噗!”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火烛的云舒站在内室的木桌旁,手上的火烛发着噗噗的声响。
“这老头子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看好好的院子被他整成什么样了,乌漆抹黑的!”云舒似责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时的沉寂。
“这是云爷自己弄的?”微微惊讶了一番。
“可不是,说是光线太强睡不着!”
原来是这样……她倒以为这个内室有什么玄机呢。
“说曹操曹操到。”云舒突然放下火烛,向东方染的方向走来。
东方染闻言下意识看向室外,可是,哪里有人影?
“你云爷回来了,老远就能闻到他一身的臭味!”云舒说着还故意捂了下鼻子。
果真云舒的话音一落,满身青草绿的云卷就出现在了东方染的视线内。
东方染一边勾唇迎接云卷一边暗叹两位老人能如此相濡以沫情深似海。
居然能凭那么微弱的气息知道对方是谁,这不得不叫她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