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李二心里的复杂,看着这干净又家具齐全的屋子,回想起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又看了看一旁抱着孩子喂奶的兰花。李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去恨安儿,还是让着恨就定在这个层次上,要原谅他真的做不到,但是现在自己和兰花以及新出生的孩子安安稳稳的却也是因为安儿。他忽然有些明白安儿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恨,又或许是不恨。可是这一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顺其自然,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泽阳的家世可说在那个年代是有钱有权了,至少现在安儿看下来是这样的。泽阳没有有钱人大少爷的架子,反而比较温和,或许是对安儿的表现是如此吧,对别人现在安儿也不清楚。说有钱,是因为泽阳家的房子不但大,而且十分有格调,摆放的东西也都多少有点来历,要不就是良品。说有权,是自从李二和兰花来了这里后,没有人来闹过事,毕竟门口站着几个背着枪的守卫队队员,一般人都张大了眼看清了事实。不会随便来闹事。
而安儿,那天夜里被泽阳带回家后就安排在自己旁边的房间里住下了。第二天就带了可信的人来敲了安儿的门。虽然休息了些时候,但是安儿的脸色依旧苍白。泽阳看了有些心疼,看了看安儿,把叫来的人叫进了屋子。
“你的眼睛太显眼了,我找了几个梳头好的来给你弄弄,尽量把眼睛盖起来。几个妇人都是懂了事的,轻轻的拉安儿坐下,虽然心里对于安儿的模样特别感到意外,但是都压下自己好奇的打量,安安分分的做事。虽说安儿的头发是异样的白色,但是发质却特别的好。几个妇人看了看安儿的头发,低声商量了一下,动手开始为安儿梳头。
过了一会安儿只觉得脑袋上动来动去的手停了下来,自己那只和平常人不一样的眼已经被头发遮住。编的是一个松松散散的发式,虽然松散,好在厚实,就算风吹也不会轻易被掀起来。泽阳见差不多了,看了看,似乎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其中一个妇人接过后恭敬的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了安儿的房间。
“这样看起来很好,除了头发有点特别之外。”泽阳似乎看到安儿和自己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不再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有所顾忌。但是他又怎么知道,不管怎么改变,命运就是命运,改变不了。
“嗯。”安儿忽然不想说太多的话,看到泽阳眼里的期望,忽然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因为她知道,不管现在看起来多美好,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就算泽阳可以逃过,但是她也逃不过。因为她早就注定了结局。不得善终。
“待会儿我的朋友会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的朋友们知道他现在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儿在身边,虽然这样的美好只是他自己认为的。或许那些人要是知道安儿其实可以杀人如麻,还会觉得这个话不多,看起来很安静美好的女孩儿美好吗?
安儿想拒绝,可是她没有。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可能去拒绝,因为他是修渊,那个给了自己一世浮华最后却凋落的人。安儿垂下眼,不想再去看泽阳的喜悦,似乎离他越近,那些记忆就越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还是以为他真的会改过,会陪着你平淡一生吗?”孔逸看着眼前失去光彩的白渃,忽然觉得这样的白渃不是白渃,是另一个人。
“他会的,你忘了之前我被打伤,他日夜不眠的抱着我四处求医吗?你忘了他因为我说了一句江南风景好,就为我修了那么大一座府邸?你忘了吗?”白渃忽然抬起头,眼里出现一种光彩,那种光彩让孔逸觉得揪心,他没有忘记。或者白渃自己在提醒自己这一切,她以为修渊和她一样会记得。所以她以为修渊会像他答应的一样,从此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白渃身边,做她的依靠。
可是,当她假寐后却发现身旁的人悄悄起身离开。感受他离开的方向,白渃终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而看着这一切的孔逸以为现在告诉她,她就会明白,一切都成为过去了。她应该离开修渊,好好的重新做自己。可是他没想到,白渃已经陷得太深,已经走不出这个陷阱。
“如果这是他要的,我就帮他完成。”白渃忽然站起来,眼里的光彩变得更加耀眼。只是这样的耀眼在孔逸看来,无疑是通向不归路的,他想阻止,可是他已经无法阻止。
“轰!”巨大的响动吓住了两个人,白渃冲出去,看着火烧一样的天空,那个方向…白渃忽然觉得十分不安,由不得多想,朝着那个方向暴掠而去。越靠近哪里就越觉得危险,这片天地间的能量在暴动,四处乱窜的的能量随时能重伤白渃。但是白渃顾不得,因为她感觉修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顺着感觉,白渃看到了修渊。此时的修渊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一身的残缺,可是最让白渃觉得精心的是胸口心脏的地方那骇人的血窟窿。
白渃是扑到修渊身边的,她已经不知所措。这样的修渊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气,白渃看着修渊的心脏,已经碎掉了大半。白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只要他活着,他要成仙就帮他成仙,他要什么就陪他做什么。
白渃看了看四周,修渊还是失败,用秘法炼制的能量,始终是不能强行吸收的,现在被反噬了,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白渃逼出自己的内丹,结出复杂的手印。内丹上淡淡的白光顺着修渊的心脏包裹起来。直到白渃脸色苍白如纸,内丹已经暗得失去光彩才停手。看到修渊的心脏被包裹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疯了。你这样损害自己的道行,为他!你会后悔的。”孔逸看着白渃做了这一切,他却无法阻止,因为他没有勇气阻止,白渃可以为了修渊这样,而他只能旁观。他无法插手。虽然嘴里这样大吼,可是看着白渃摇晃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上前扶住白渃,帮她抵御这暴乱的能量。
修渊除了安静的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心脏已经破碎,他靠着白渃的真元苟延残喘。看着白渃一天天消瘦下去,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从来没有错的这样离谱。成仙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看清,身边用更值得自己珍惜的人。他不敢说话,只怕说一句话就会让白渃更心死。
可是有一天,白渃忽然眼放异彩的坐在修渊床边,脸上居然挂着微笑。修渊很久没有看到白渃笑了,这样的笑容似乎恍如隔世。他努力的握住白渃的手,似乎想开口。可是却不敢。
“渊,你不要担心,我找到了秘法,只要有一颗七窍玲珑新就可以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白渃眼里的光彩原来是这样来的,只是因为听到这样一个秘法,她就这样开心。可是,七窍玲珑心要去哪里找?
从那天以后,每次白渃回来身上都带着血腥味。这样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可白渃的样子却越来越绝望。修渊忽然明白,白渃是给他一个希望,也是给自己一个希望。可是这希望太渺茫。
“不要去杀人了。好好陪陪我。”修渊终于说话了,她看到白渃眼里的惊喜。可是得到的结果并不是他希望的,白渃更加频繁的出去,有时候回来的时候白色的衣衫山还有残留的血迹。修渊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看着这样的白渃,比让他死更加痛苦。
“你去阻止渃儿,不要再为我杀人。”修渊看着孔逸,终于开口求了这个和白渃一起长大的孔雀妖。
“我试试。”孔逸无法给予任何保证,白渃的固执太深,他只能试试。
可是他还是输了,他无法阻止已经杀戮成性的白渃,他看着白渃掏出那一家人的心,老小都不放过。看着白渃雪白的衣衫上全是鲜血。他却阻止不了。因为她说,要找一颗七窍玲珑新,找到就可以救修渊。
一天又一天,七窍玲珑心没有找到,白渃的杀孽却越来越重,而修渊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他们没有等到那个绝望的结局,等到的是白渃被抓的消息。白渃终究变得天理不容,被贬下凡间受轮回之苦,十世,世世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修渊听到孔逸带来这样的消息,痛的肝胆俱裂,自己生生捏碎了本就破碎的心脏,在孔逸面前死去。孔逸忽然明白了白渃和修渊,这两人之间的情已经深入骨髓,他活她活。她死他死。
收拾了修渊的尸骨,孔逸回了那座大山,和白渃一起长大的大山,从此再也不沾世事。
“在想什么呢?”泽阳居然看到安儿在发呆,这样的状态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安儿身上。
安儿回过神,看着泽阳,这张脸和修渊重叠在一起。安儿忽然起身扑进泽阳怀里,狠狠的抱住泽阳,这个拥抱已经相隔太久,安儿又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埋着头深深的呼吸这安心的气息。
泽阳被安儿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很快的就适应过来,似乎这样的举动再自然不过,轻轻的回抱着安儿,从来没有觉得抱着一个人的感觉那么好,那么安心。
安儿终于还是见了泽阳的那些朋友,一个个纨绔子弟,纸醉金迷。
“这是安儿,是个混血儿。”泽阳这样介绍安儿,这样的背景让安儿的发色得到了掩饰。这个年代的混血儿很少,不但不会让安儿被排挤,反而会被众星捧月。因为安儿很美,这样的美足以迷惑太多的人。
看到朋友们的反应都很热烈,泽阳忽然觉得很安心,心里的虚荣居然也被满足了。安儿会是自己的,一定。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了。
安儿依旧显得冷冷淡淡。没有说什么话,但是这样的冷艳更惹来了纨绔子弟的追捧,似乎身边倒贴的女人太多,安儿这样的更让人心动。
安儿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可是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在这里,而且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