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年便过去了。
永瑜正坐在葡萄藤下看书,立夏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听说老太太这几日又见了几位官家太太。府里都在传,说是老太太在给二小姐和四小姐找婆家呢。”
薛永芹和薛永宸年纪都不小了,都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尤其是薛永芹,今年都十八了,再不嫁人,真要成了老姑婆了,该更多闲话了。
永瑜皱了眉头,低声呵斥:“这还是在祖母院里呢,你说话也当心些,小心被人听了去,报给祖母,当心吃挂落。”
自打两年前永瑜疏远了初英,立夏就顺势而起,如今已是永瑜身边打探消息的第一能人。
立夏笑道:“小姐放心,奴婢小心着呢。更何况,这院里的姐姐们都不是那多嘴多舌的,奴婢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永瑜点点头,心里一动,问道:“你可知道,老太太最近见的人,都有哪家的?”
立夏就等着问呢,忙道:“小姐这可是问对了人。听说晋州有头有脸的官家太太,几乎都来拜会过老太太了。今儿见的那位,就是咱们晋州孙知府家的太太呢。”
薛家人两年前从京城回祖宅时,遇到过的古知府,如今已升了巡抚,听老太太偶有提起,似乎薛家也从中出力不少。所以古家这两年与薛家的来往倒是频繁了起来,古太太还曾带着儿子古恒青来拜访过老太太。
如今这孙知府,自然是新升上来的。听说家族中也颇有几分底气,消息灵通。知道前任知府是因为薛家的关系升了职,他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让自家太太与薛家多亲近亲近。
这孙家育有两子,长子才十五岁,听说前两年也是定过亲的,可惜女方夭折了,这婚事就耽搁了下来。而孙家次子今年才十二岁,跟薛永芹、薛永宸的年纪差得越发远了。
莫非老太太真的看中了那孙家长子?
永瑜想想就抛到了一边。
反正这事儿她又做不了主,知道个大概也就够了。
看看时辰,永瑜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老太太正拿着一叠纸翻来覆去的看呢,见到永瑜进来,招招手道:“六姐儿来了,快过来,也给祖母提个意见。”
永瑜笑着过去,那一堆纸张上头竟然是写满了各家适龄少年的简介。
“祖母这是在挑什么呢?”永瑜好奇的问道。
有些事心里知道,面上却不可露出来。
老太太笑道:“你两个姐姐年纪都大了,可拖不得了。这都是晋州这边合适的少年人,祖母可是看得眼睛都花了。六姐儿眼神好,也帮祖母瞧瞧。”
虽说永瑜也是女孩子,不过年纪还小,虽然慢慢也开始有了些忌讳,但在老太太这里却不必。更何况她这两年是看着永瑜长大的,对她知之甚深,知道她不是那等轻浮的,才会把这等事情也说给永瑜听。
永瑜就拿起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她们这样的家世,要成亲,可不是光看对方年纪品行如何就够了,更重要的反而是家族底蕴。这年头,最重视的,还是门当户对。
永瑜对老太太的心思也摸得很准,很快就挑了几家家底太薄、人丁不旺的人选出来,把剩下的都还给了老太太:“孙女见识浅薄,可比不得祖母。祖母看看,这几家人选如何?”
老太太可是看着她选的,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知道如何挑选联姻的对象,也就知道家族的责任。这样的人,才是薛家最需要的,也值得重点培养。
“六姐儿的眼力,可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祖母自然信得过你。”老太太看也不看,把那几张纸给了白桃,“把这东西拿给二太太,让她从里头选两个出来。”
老太太掌握着大方向,这细节方面,还是交给了二太太。毕竟二太太是薛永芹和薛永宸的嫡母,婚事由她做主,也是应该的。
白桃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回来禀道:“二太太说老太太给的人选都是上好的,倒让她一时为难了。二太太说,等她细细琢磨了,再来见老太太。”
老太太点点头,对永瑜道:“说起来,我们回祖宅来住都快两年了,六姐儿可还习惯?”
永瑜笑道:“反正孙女到哪里都是跟着祖母,有祖母亲自照应着,孙女哪里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再说了,这也是咱们自己家,处处都透着亲切呢,孙女可是喜欢得紧,还盼着能多住几年呢。”
她这说的可是实话。京城那地方,待在自己院里都要提心吊胆的,反倒不如这晋州让人来得轻松。
老太太感慨道:“也就是你这么说了。你二姐姐和四姐姐,早就盼着回京的那一天呢。若是知道我有心将她们留在晋州,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埋怨我呢。”
永瑜安慰道:“祖母别想那么多了。您也是为二姐姐和四姐姐着想,只是她们一时没适应过来而已。等时间长了,她们定会理解祖母的苦心,只会感激您,哪里还有什么埋怨呢。”
她们二人的名声在京城本就臭大街了,离开京城,反倒能让人渐渐淡忘了她们,也忘掉那些不堪的往事。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只要她们出现在人前,还是会让人家想起,反倒两相为难。倒不如在外地挑个合适的人家嫁了,没了那些风言风语,反倒能过些安生日子。
更何况,薛家祖宅也在晋州,在晋州名望也高。她们二人若是嫁给晋州本地人,只会让人更加敬重,走出去也风光几分,何苦非要往京城那个大染缸里钻。
这两年来,或许是因为嬷嬷们教导得严,薛永芹和薛永宸二人已经收掉了那股子轻浮之气,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有女眷来拜访的时候,老太太也会让二人出来见见客,规矩礼仪是半点不差,多得赞誉。以至于渐渐的,二人在晋州倒是有了好名声,颇得当地贵族的喜爱。
老太太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求什么感激,只盼她们能懂点事,不给家里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永瑜不好再说什么,干脆闭了嘴。
老太太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也不再感慨了,倒是催着永瑜回房休息。
永瑜纳闷,傍晚时立夏才来给她解了惑:“老太太今儿下午和二太太说了许久的话,二太太出来之后,就叫了张妈妈的儿子张福回京一趟,似乎是要和二老爷商量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嫁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