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虽然是个孤儿,但是却依然从小就被养在了白矾楼,算是娇生惯养了,跟富家小姐也没什么两样,她才不会因为两个乞儿去违背白矾楼的规矩,那不是砸她自己的饭碗吗?
再者说了,如今徽宗皇帝也在现场,看到乞儿那可不是好事儿。
罢了罢了,人家李师师也不过就是遵守规矩而已,自己何必作圣母状呢?没那个必要,那两个乞儿自己也认识,就是之前屋子里头见过的,待会儿自己给些银钱也就是了,毕竟说到底,自己现在也算是丐帮的执法长老了,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吃亏嘛。
谁知那两个乞儿被扔出去之后,却又跑了回来,连连喊着“我的钱!我的钱!”
秦商见这二人都是赤脚,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个也就十三四岁,另外一个也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再想想之前在那破屋子里吃的东西,真是生出了无尽怜悯之心。
这可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啊,这是真正的可怜人,光是看那骨瘦如柴,面无血色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营养不良了,像他们这年纪,都应该正是长身体上学的时候,却要来做乞儿,实在是可怜。
后世的时候,秦商也曾埋怨过社会,可是对比一下,所谓的繁华北宋,所谓的最富裕的北宋,其实跟后世那是完全没法比的。
后世的生活,比北宋可是好了太多了。
此时台上传来一声厉喝:“郭京,你干的什么事儿,今天可是好端端地水陆道场,你莫要坏了教主道君皇帝的兴致,还不赶紧将那两个臭乞丐给赶走了!”
“宗主放心,马上赶走。”郭京额头上冷汗直流,急忙又吩咐人将那两个乞丐赶走。
这声音是个男的,秦商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听这郭京对这人的称呼,估计就是林灵素吧。
方才郭京只想干净利落把事情解决了,可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乞丐这么不懂事,居然又跑了进来,这一次可是发了狠了,让手底下的地痞无赖将两个乞丐扔出去之后再暴打一顿。
那些地痞无赖本就是吃闲饭的,平日里别的不会做,打架倒是很在行,听到郭京生气了,哪里还敢怠慢,不过他们也明白不能在里头打,所以就将两个乞丐直接提出了门外去。
秦商心里头着急,也跟到了门口,他这执法长老不能眼看着丐帮弟子被打还不出面吧。
那两个乞丐也是执拗,被扔出去了,还一个劲儿喊着:“我们两个捡的钱,为何你们要抢,给我们钱,我们就走……”
嘭!
可惜的是话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当街翻了个过儿,被踹的是那小的一个,秦商只记得自己见过,但是并不知道名字。
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哪里受得了这般打啊,当时就抱着肚子惨叫了起来。
“你们不要打他,要打打我!”
较大的那一个倒是够义气,跑过去护在了小男孩面前,双臂张开,仿佛护小鸡仔的老母鸡一般,冲着那两个打手吼道。
“嘿呦,还挺讲义气,给你指条明道,以后跟着咱郭道士混怎么样,保准你吃喝不愁。”
打手看到这孩子如此,倒是乐了,哈哈笑道。
“自家已经是丐帮弟子,断然没有理由再投别家,对不住了。”那孩子倒是硬气。
打手不知道丐帮是个什么东西,脸色变得阴狠起来,直接抽了孩子一巴掌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爷给你脸,你别不当回事儿,现在你想跟着爷混,爷还不要了呢。”
秦商正要上前拦阻,却见那别打的孩子拧过脸来,虽然脸上有掌印,可是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冷冷说道:“师父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嗯?这孩子师父又是哪个啊,这么牛掰,我记得后世的时候,这番话似乎很流行嘛,没想到北宋就有人说了。
秦商愣在那里没有动,因为他看到了那孩子眼中的杀气。
“小王八羔子,居然还敢顶嘴,揍死你丫的!”
“哎呦!快,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那地痞无赖骂了一声,伸出腿就要踹那孩子,却冷不丁竟然被那孩子一手抓着衣领,一手抓着衣襟,居然就跟横着举了起来,吓得大呼小叫了起来。
另外一个地痞上前企图用脚踹那孩子,却被那孩子反而提前一脚踹倒在地了。
“厉害啊!”
秦商看得是目瞪口呆,那被举起来的打手身体健壮,身高六尺有余,相当于后世的一米八几了,体重估摸着用后世的斤来计算的话,那也得有一百八十来斤了,这孩子居然举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可是看这孩子,肌肉也并不是那么发达,身材甚至还有点瘦,身高倒是不低,估计也有六尺左右,不过举起一百八十斤的东西还能轻松自如地去踹倒另外一个大汉,这要不是有功夫,秦商绝对不信的。
“敢打我弟弟,我今天就活撕了你!”
听到这声音,秦商可是吓了一跳,这打人归打人,可若是闹出人命来,你一个乞丐肯定就完蛋了。
这厮怎么跟来护儿一个德行啊,动不动就要撕人。
而且这会儿秦商也看出来了,方才那两个孩子挨打的时候,他气得是咬牙切齿,要不是后来发生变故,只怕已经脑袋一热冲出去了,反正都已经穿越了一回了,要是再因为这个事儿死了,那就当再穿越了吧。
因为实在是看得太过窝火了,两个孩子挨打,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才子佳人竟是没有一个出口阻拦的,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装着看不到,这门口距离那些人所站的位置并不远,很多人甚至就瞅着外面逗乐子呢。
甚至有些人还在那里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更有甚者,居然还对那两个打手叫好,根本不把乞儿的命当回事。冷漠麻木到如此地步,真心是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里头去了。
他现在倒是有点盼着金兵入城了,最好把这些长着一副人样,却生着畜生心的狗东西们都给宰了。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金兵入城,最倒霉的还是贫苦老百姓,真正有钱有路子的,怕是多半都已经溜了吧。
这就是现实啊。
这会儿见两个打手落了下风,同样是都在看热闹,似乎人命在他们眼里,就是那逗乐的把戏,不管是乞丐还是打手都一样。
秦商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单纯瞧不起乞丐,而是根本从心里头就是麻木的,不管谁的命,他们都不在乎,这样的文人,这样的大宋,焉有不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