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驰道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一路往北而来,风雪逐渐变小了,到现在,已经完全不见风雪。只是天气严寒依然,如刀子般的冷风,冷峻的空气,使人有些扛不住。
前边,一道城墙近在眼前。城墙巍峨,似历经岁月,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这是陈瑾年一路北上的第二座城市,也是目的地——康城。
康城是天南三大主势力康源小国的主城,是康源小国政治文化经济之枢纽,也是天南地界有数的雄伟城池。
陈瑾年驻马远看着古老的城墙,心中暗自感叹:这康源小国,其志不小啊。
康城是康源小国的主城,是康源小国南面边线的第二座城市,对于偌大的康源小国来说,几乎就是把主城放在了边线上。特别这边线,是与老大势力昆武刘氏对峙。其野心抑或其志向,乃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看看康城,再看昆武刘氏,陈瑾年心里一阵悲凉。对于久久生活在四季如春,鼎盛太平的昆吾主城的昆吾刘氏高层来说,眼底一片太平,对于边境之事,就不那么以为意了。
相比常年处在危机边缘,不得不时时警醒自己的康源小国高层,昆吾刘氏,实在是太懈怠了。
是以康源小国相对于昆吾刘氏乃是新锐,其势力扩张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而早已经是老大的昆吾刘氏,非但没有进步,反而在倒退。这些年若不是因为父亲,昆吾刘氏会是什么样子,还真很难说。
陈瑾年收摄心神,紧了紧背着的白色包裹,打马向康城城门走去。
在人群来往不绝的驰道之上,白衣少年骑着的白色宝马,这一组合,还是颇为引人注目。
不多时,陈瑾年便走到城门之前。
看着城门口的情景,陈瑾年心中一个“咯噔”,难怪一路平安顺风,眼前却有如此偌大的阵仗。
城门口之前,站着十数位四五十的中年人。
这些人尽都不凡,穿着极尽华贵不说,单只是他们散发的淡淡威势,就使得他们周围成为真空地带。等闲人等,不敢随意靠前。
这些人中,陈瑾年认得一些。有定边城林家家主,有青魇山门的副门主,有尚氏商行的行长。其余的,大都是康城里的权贵,他们,无一不是掌控一方势力的霸主。
竟齐聚于此,专门迎接陈瑾年。
陈瑾年神色凝重,见他们站在城门之前,情知绕不过去,不过他也无惧,朗声道:“诸位都是瑾年叔叔辈的人物,竟齐聚于此,难道是为了阻瑾年而来?”
“瑾年贤侄竟真敢亲身前来,林叔佩服!想当日林叔竟如此对你,林叔惭愧啊!”
却是林家主说道,他神色郑重,语气真挚,看情形,似发自肺腑。
林家主越前,竟拱手一礼,朗声道:“吾等来此,却是为君壮威!来此迎君,又送君,愿君马到功成!”
“是啊!瑾年贤侄有大胸襟大毅力,更难能可贵的是,贤侄有颗至孝之心!”
说话的,陈瑾年认识,乃是青魇山门副门主王盛。与他父亲私交甚笃,不过其子,在定边城游玩的时候作恶被陈瑾年宰了。当时他虽说其子罪当该诛,不过其后,却是和陈家疏远了。
王盛也踏前,拱手一礼,豪迈道:“既然君来于此,吾等迎君!君有重任在身,吾等送君!”
“虎父无犬子,彦天兄生了个好儿子啊!”
声音唏嘘,竟有艳羡之情。是万氏商行的行长,也就是尚萬的父亲尚千万。尚千万当初庶出有一子,被他宠溺,无恶不作,声名狼藉。他那个儿子却是没有招惹陈瑾年,是陈瑾年主动千里带着锦年把他给杀了。
尚千万为人光明磊落,虽坦言说那孽畜该死,却也不想和杀他儿子的人有什么交集。再则他尚家又不是没有家法,可碍于陈瑾年父亲陈彦天的关系,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可尚萬年幼,看不过去,也是由此才认识了陈瑾年。
天南最纨绔之名,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尚千万踏前,拜道:“瑾年,拜托了!”
陈瑾年看着三人,心底一阵说不出的感动,他们虽有大怨,可在大义之前,他们知晓该如何取舍!
陈瑾年心中更是一阵悲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父亲!
爹爹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现在,却感觉离您如此遥远?竟,如此陌生?
陈瑾年看着施礼的众人,当然不会托大,赶紧跃下马背,一一还礼。
“既然陈公子到了,就悉听尊便吧!”
说话的是康城的大势力的主导者,见他的神情,既没有引路的意思,也没有阻路的想法。他们之所以来此,好像完全是因为好奇,想见见陈瑾年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
由此也可见,康城是完全的龙潭虎穴,用不着他们操心。
陈瑾年对着众人再一礼,转身上马,向着城门口走进。
城门之中,一个赤色战甲的男子,持枪站于前。无边煞气萦绕其身,威势滔天。
看样子,他像是进城的最后的守关者。
陈瑾年虽单身只马,赤手空拳,却神情无惧无忧。他端坐在小雪背上,小雪走的很慢,却很稳,似这天地,都在他脚下。
“吾乃康源小国赵能哲,来者通名!”男子忽地大喝道。这声大喝,宛若大地生雷,气势凛然。
“赵能哲,天南十大名将之一,久仰久仰!”陈瑾年端坐于马上,油滑的说道。“你,是来阻我入城的?”
“吾不是阻你入城,”赵能哲语气复杂,“而是劝你!别无谓送死!”
陈瑾年嗤笑道:“赵将军又何必如此虚伪?彼此敌对,你在怜惜我的生命?还是所谓的是吾父的崇拜者?不希望他唯一的子嗣就此断绝?”
陈瑾年的声音越发激昂:“你明知我来此的目的,请你收起你那虚假的面孔!若你不是来阻我的,就请让道!”
“哎!”
赵能哲收起长枪,悠悠一叹,负手侧身站于城门口,不再理会陈瑾年。
陈瑾年轻拍小雪,一步踏入。
进入偌大的城池,陈瑾年似对这里的地势颇为熟悉,直走到内城一座威严的府邸。
“昆吾刘氏兵马大元帅陈彦天之子陈瑾年,请父帅回乡!”
看着威严的府邸,陈瑾年忽地大喝。
其声悲怆,声音苍凉,直入云霄!
康城忽地安静下来,似是整座城池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们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