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理解的杀机
天是暖的,手是暖的,凌魂断的关怀更是暖的。
然而,为什么小九此刻的内心却又是那般的冰凉呢?
是不是天下间最让人寒心的事情不是厮杀,而是欺骗,是去伤害人心。
小九的心是脆弱的,他单纯,他善良,他将这个世界看得太好,当一个人把本不美好的事物所看得太过美好的时候,那本身也是会很容易受到打击的。
小九还是没有说话,他还是在面无表情地去看着孟员与冰情。
面无表情本身就是一种表情,而且还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就象染料一样,倘若把赤橙黄绿青蓝紫调配在一起就成了白色,白色,是空空的颜色却已然是最丰富的颜色所交融的颜色。
小九的脸上有恐惧,期待,失望,无依,孤独,幸福……好多好多的情感相融在他的脸上,他的那张脸也就变得毫无表情了。
凌笑笑与张宏两人对视着,他们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他也猜不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内情,他们只是觉得很奇怪,同时,他们也预感到了,在这里将会发生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有风,风也是冷的,不过,吹在了人的身上,没有一个人会感到温暖或是炎热。
也许,他们此刻的注意力太过集中,早已忘记了他们还伫立在炎炎烈日之下。
还是那么的静,静的让人心跳加速。
凌魂断又将眼神从小九的身上转移道了孟员身上,他清楚小九是害怕,也是伤心,更是绝望的不说了,所以,他也只有去质问孟员。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不过,凌魂断并没有重复去问孟员,但是,他的眼睛却在追问,让孟员放松不了。他也只觉得自己那个惴惴的心跃动不止,也许,孟员若不是如此紧张的话,他都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孟员道:“师傅,徒儿错了,一切都是徒儿的错,求你饶过我们吧。”
孟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错,当他鼓起勇气去说这句话,鼓足了勇气抬头与凌魂断那两道厉辣的双眼对视的时候,他蓦然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内心已然是不比刚才那么紧张,难安了。
不过,孟员的脸色更沉,更暗,也更加害怕。
凌魂断道:“员儿,怎么,你错了?”
孟员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是我错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把小九带去了斗兽房,并且把一只犀牛放了出来,然后我快速地出来,并且把斗兽房的门关的很紧,让四师弟与那头犀牛单独在一起,我,我知道我……”
孟员还没有说完,凌魂断也已是不允许他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凌魂断也不忍继续听下去,在他听孟员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是一阵惶恐,替小九捏了一把汗。
凌笑笑与张宏这时也都木讷地站在那里,他们已没有知觉,也没有感觉,他们虽然在看着孟员,可是,在他们的眸子里,已不存在了孟员的样子。
在烈日之下,凌笑笑与张宏只是感觉到一阵森然之气,顷刻而来,压住了自己已是喘不过来气了,是不是在此刻,他们也感受到斗兽房中的森沉,还有犀牛向自己缓步而来,让自己不寒而栗。
小九现在竟然完好地站在这里,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为小九感到庆幸,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凌魂断又感觉到小九真正的不平凡了。
或许不是,因为现在凌魂断并没有去问小九在斗兽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面对着那野性未化的犀牛缓缓而来时,小九又有怎样的际遇可以全然脱险。
凌魂断很是愤怒地打断了孟员的话,道:“孟员,你,你在说什么,你竟然私下带小九去了斗兽房,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孟员听到凌魂断的这句话,他的泪已流下。
然而,他此刻的泪水也已没有人会去同情了。
凌笑笑也怔怔地说道:“二师兄,你知不知道,你把小九关在那里,他会没命的,你,你们不一直是很关心小九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吗?”
凌笑笑的话似乎没有人在听,因为待她说完这句话,已是没有人将她回应。也许凌笑笑的这句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听,因为在她说话的时候,这里很静,没有人去打扰凌笑笑讲话。
孟员上前,他的身子在颤,他在渐渐地靠近着凌魂断,他似乎想要向凌魂断请罪,可是,凌魂断真的能够原谅自己的徒儿竟然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吗?
有些事情,的确有情可原,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是不容人去原谅。
凌魂断一巴掌打了过去,打在了孟员的脸上,他也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去打过自己的徒弟,可是,现在当凌魂断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心痛。
也许,就在孟员对凌魂断说出了那些的时候,凌魂断已然是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爱徒了,而是当做了畜生,而且并非是自己所喂养的畜生。
凌魂断此刻除了失望便只有失望,倘若在他心底还隐藏点别的情感,那便是后怕,自责与愧疚。自责是当初把小九交给了林风房的孟员。
后怕是他怕现在小九真的就发生了什么意外,而且所发生的意外将永远都不会再挽回。
愧疚是对自己的女儿凌笑笑的。
所有的情感相纠结,这岂非又成为了人类的一种无可奈何。
孟员口吐鲜血,向后腾空飞了出去,然后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足足将孟员打出了距自己两丈远的地方。
不过,孟员却没有觉得痛,他是不是很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巴掌,在他的心中,是不是真的藏有着强烈的负罪感?
孟员倒在了地上,他口中吐血,眼中流泪,四下望去,他看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同情,他只能感觉得到凌笑笑,张宏以及师傅那失望,冷落,而且还很是不解的眼神。
有些事情做过了才后悔是不是为时已晚,当孟员当初心存怨恨的时候,是不是也终将意味着会面临着这么一天。
只可惜,这一天来的突然,来的太快,在自己兴奋的时候却突然降临。
这又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报应呢?
郭千里,曲凝,万岩都纷纷地向后撤了步子,他们退到了孟员的身后,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去看孟员,他们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凌魂断看向孟员那犀利的眼神。
他们也都怕了,很怕很怕,在他们害怕的时候,他们也谁都不会再理睬,再在意了,他们所在意的只是自己,自己的前程,还有自己的命运。
无奈啊无奈,一刹那,孟员只感到自己是孤独无援的,他痛苦,他绝望,他更后悔……
四下的眼神为什么会那般冰冰冷冷,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对自己说一声小小的安慰呢?
刹那间,孟员像是失去了好多东西,天下间,所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并非是想得到而得不到,而是曾经所拥有的东西转瞬变得如梦一般飘渺。
孟员道:“师傅,我错了,原谅我吧……”
只可惜,凌魂断的眼神早已告诉了他所犯下的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凌魂断缓步上前,他距离孟员越近,他的心也便越是忐忑不安。凌魂断此刻的眼神,恍似让孟员这辈子都会记得清晰。
痛苦,后悔,失落的却要比欢悦,高兴,幸福更容易让人铭记。
凌魂断道:“孟员,你太让师傅失望了,你,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孟员躺在地上,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很酸痛,根本就动弹不得。他不想解释什么,他也没什么要解释的,他更是没有脸面去解释什么,不过,他看到师傅那很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神,他又不得不去说,不过,他所说的仅仅是去回答,凌魂断刚才所问的,那也并非是解释。
孟员道:“我,我……”
凌魂断道:“你,你什么,快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你的师弟?”
孟员终于鼓足勇气,有的时候把话憋在心里是一种绝对的痛苦,但是要说出来也绝非容易,但是,孟员已是忍受不住这么一份痛苦了。他已经把这样的痛苦憋在心中好久,他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同情,理解与安慰,他所最最迫切的则是一番心底的发泄。
孟员道:“师傅,我恨他,我恨四师弟,我一直都很恨他。”
“恨”,孟员把这个“恨”字说的很重,孟员今年也仅不过十三岁,这么大的孩子将“恨”字说的如此深切,如此重的人,似乎不会很多。
孩子,往往是不会懂得什么才是恨的,然而,孟员却很用心地在说这个“恨”字,他真的领略到“恨”的真正意义了。
孟员的“恨”来自于他的嫉妒,他嫉妒的来由是源自于他的不自信。
嫉妒的确是可以害了一个人,更确切的来说,也是能够毁了一个人的。
孟员说完,每个人都很惊诧,因为天下间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呢?
凌魂断问道:“恨,你恨你四师弟,你为什么要恨他,你不是一直在口口声声地讲你很关心他吗?‘
孟员道:“关心是假的,恨才是真的,我恨他,同时我也不理解你。”
凌魂断听后,他的脸色更沉,说的有如低垂的乌云,不过,他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此刻已不用在去追问孟员什么了,他自己也就会解释。
孟员道:“我不理解,为何小九刚一来这里,你就对他那么好,他还什么都不会,你就把他收做了自己的徒弟,在我林风房的师兄师姐,他们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也为冰凌大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都做不成你的亲传弟子。”
凌魂断严肃地问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如此对待你们的师弟?”
孟员急速道:“不错,就是因为这个。”
凌魂断道:“你在嫉妒他?”
孟员辩解道:“不,我不是在嫉妒小九,我只是不理解你。”
孟员的每一句话,林风房中的人都在听着,他恨小九的初衷,并非是因为自己,他是在为这里所有的人抱不平,可是,现在郭千里,万岩,曲凝却麻木的不能再麻木,他们已是不会再因孟员所说的话感染与触动了。
不过,只有一个人,却已经被深深地打动了,她刚才一直都在沉默,沉默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太害怕,太恐慌,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看开了一切,因为,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这条命真正地当做自己的,她只会为一个人而活。
她只会为一个人而流泪,去放弃,甚至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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