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景,小心!”霍安东朝着依旧直挺挺站着的儿子飞扑上去,将他按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两颗子弹从霍安东的左臂上方穿过,飞溅起血肉。可身下的姬莲景却安然无恙。霍安东一个就地滚,带着姬莲景一起朝着温梵华的尸体滚了过去。并用单臂拉起温梵华的尸体,挡下了后面的一阵密集的扫射。温梵华微弱的闷哼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这一回,他真的是彻底的断了气。却死不瞑目!
子弹密集得让人抬不起头来,用于遮掩的温梵华尸体上几乎已经是千疮百孔。霍安东的四肢都有子弹飞穿而过,虽说不足以致命,可也伤势不轻。“莲景……我掩护你。你冲出去!”在温梵华的尸体上,霍安东摸索出了一把枪。
姬莲景怔怔的看着霍安东,目光有些迷惘:说实在的,这一刻,他像是认识霍安东,又像认不出他。或许只是觉得这个人眼熟得很,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有一点姬莲景可以肯定:霍安东对自己没有恶意。从他放弃反抗的那一刻起……
或许姬莲景自己不能从主客上去分辨一个冷不丁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但他的潜意识还是有的。又或许是霍安东临死之际那慈爱的目光感染到了他,所以,刚刚的一刀,姬莲景并没有深深的刺进霍安东的腹。部……而霍安东也是个狡猾如狐的人,感觉到了姬莲景的‘手下留情’,他便立刻配合他诈死。这一切并不是说:姬莲景记起了霍安东这个人!
但对温梵华的恨,那是根深蒂固的。几乎是烙印在了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即便姬莲景知道自己是失意了,但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要置温梵华于死地!
“莲景……快走啊!一定要活着回去告诉你母亲:就说我移情别恋有了别的女人,留在日本不想回去了!快走!”霍安东催促着儿子。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两个人都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舍自己的命来保全儿子的命。
姬莲是盯视了霍安东一眼,便收敛起自己似乎并不太清澈的目的,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局面。
想来温梵华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他们举着手中的枪正一步步的朝他们这里逼近……在那排拿枪人的身后,姬莲景看到了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对于姬莲景来说:是熟悉的,亦是陌生的。之所以要比其他人来得熟悉,是因为自己在昏迷不醒的这三天里,每晚他都会前来给自己打上一针,然后再喂食一些水。以维系着姬莲景的生命。
“莲景,快走……从后面走!外面有人接应你!”就在霍安东举起枪想反抗时,‘哐哐’两声,两个探照灯一前一后的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炸裂开来,整个会所的大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就在大厅里陷入一片混乱之际,‘哒哒哒哒’那是狙击手破窗而入的声音,会所的上方作响着升机的轰鸣声。“狗杂碎们竟然现在才来?老子的命差点儿就交待在这里了!”
霍安东嘶声咒骂上几句,并没有加入鏖战,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疲乏身体,寸步不离的守在儿子姬莲景的身边,将他隐匿在墙角的安全区域,机枪扫射不到的地方。霍安东清楚的知道:在那个叫柯雪惠女人的眼里,儿子姬莲景是她的天她的地,而他霍安东只不过是贱命一条。只有儿子平安无事,他才能向那个女人交待。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他浓浓的舐犊情深。
硝烟弥漫的大厅里,浑浊着火药和血腥的气味儿,让人闻起来有些作呕感。
本着不留一个活口的原则,霍安东的手下跟联盟的山口组成员一起,在清理温梵华留下的余党。对于霍安东来说,自然是为了复仇;对山口组的另外一波成员来说,美其名曰清理门户!当然,这里面的利益猫腻就不言而喻了。
姬莲景看到了活口中的宫本武藏。他没有逃跑。而他完全有那个能耐全身而退。又或者对他来说:逃跑是一种耻辱。就在那些手端机枪的枪手们准备对宫本武藏下手时,姬莲景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枪口前,“这个人,我要了!我会亲手杀了他!”
姬莲景的日语虽说生硬,却也能让在场的人听懂。枪手并没有认同姬莲景提出的要求,他看向了霍安东。霍安东跟为首的头目咕哝上几句之后,那个头目才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在被霍安东的手下押解出大厅时,宫本武藏深深的凝视了姬莲景一眼,那双眸中的深意,或许姬莲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读懂。
看着温梵华和同党的尸体被大火吞噬之后,霍安东才带着儿子姬莲景离开了现场。
即将起飞的包机里,被手下包扎着伤口的霍安东,却将所有的目光定格在了儿子姬莲景身上。
姬莲景看上去并没有复仇后的兴奋,反而像是被某种思绪困扰了一般,有些眉宇锁紧着。
“莲景……你小子……该不会是真的失意了吧?”霍安东试探性的问道。
姬莲景跟霍安东上飞机时,也并没有表现出迫不及待或是喜形于色,却像有种对自己未来命运不确定的滞思。但他还是跟霍安东上了飞机,或许冥冥之中,他又感觉到像是有种东西在牵引着自己:有人期盼着他的归期。
姬莲景回眸看了霍安东一样,没有应答什么,再次侧过头去,沉浸入他的思索之中。大脑皮层里的某种又出现了那种熟悉的压迫性疼痛……只要姬莲景专注于回忆时,都会有这样压迫性的疼痛!逼迫着他不得不叫停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以缓解这样的疼痛。
霍安东见儿子姬莲景没有作答自己,便微微的叹息一声,随后嘶喃的咒骂上几句:“温梵华这个狗杂碎,真够丧尽天良的!连自己的‘女婿’竟都能下如此的毒手!”
寻思起什么来,霍安东掏出了手机。电话是拨打给柯雪惠的。原本,他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思前想后,霍安东还是决定先给那个女人报个平安。哪怕是让她少担心一秒钟,都是必要的。他舍不得她忧心忡忡。虽然她对他非打即骂。其实,习惯了就好。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传来柯雪惠略显疲惫和沙哑的询问声,“安东……是你吗?莲景他……他有消息了吗?”
霍安东没有作答柯雪惠心里只有她宝贝儿子的询问,只是柔声问道:“你的伤寒好些了没有?怎么那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爱惜自己呢?”
“别管我了……我问你莲景他有消息了没有?”柯雪惠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她呵斥住了霍安东那种听上去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絮叨。
“你心里只有你儿子……”霍安东微微叹息一声,“他在我身边坐着呢……我们已经上了包机,三个小时就能回。你先睡吧,回了我叫你。”
“什么?你跟莲景他……他一起回来了?快快快,让莲景接电话!”柯雪惠一下子从床上蹦着坐了起来,病也似乎好了大半。
霍安东有些无奈的朝姬莲景看了过来;而姬莲景却依旧无动于衷的闭目休憩着。“喂,小子,你妈的电话……你哼一声应下啊?”
姬莲景依旧沉默是金着。没有反馈给霍安东任何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