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柯雪惠!说是吃了一整瓶……”
赶去中心医院时,柯雪惠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霍安东的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似乎还没能从刚刚的恐慌中缓过神儿来。失去柯雪惠,对霍安东来说,就等同于失去了全世界!霍安东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焦躁,似乎心跳和呼吸都凌乱得无规则。
良久,霍安东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滞怔着神情盯看着那急救室那亮起的红灯。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死相依亦相随,无论她是在人间,还是地狱,他都会追随。这么想着,霍安东便安然了一些。
看到急救室门外的霍安东,姬莲景健步冲了过来,他只在上身套了件宽大的风衣,甚至于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上;还没等身后的苏晓晨询问上霍安东几句,姬莲景便一把薅住了霍安东的衣领,厉声嘶吼道:“我妈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要吃安眠药?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从小到大,姬莲景都是排斥霍安东的。因为姬莲景不难看出:这个叫霍安东的男人,也就是自己的伪舅舅,对自己的母亲存在着非分之想。这便是他不喜欢霍安东的理由。
苏晓晨还未来得及问上霍安东几句,就看到他们父子俩给掐上了。便连忙上前来劝阻,“莲景……你松手啊……松手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让霍先生好好说……”
其实,婆婆柯雪惠为什么会服安眠药自尽,苏晓晨显然是心知肚明的。可她却不能说出事实的真相,这里面不但牵扯到姬柯两家的恩怨,还会让丈夫姬莲景的身世昭然若揭。她答应过婆婆柯雪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姬莲景松开了钳制在霍安东衣领处的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会这样?”
苏晓晨本想安慰上丈夫姬莲景几句,可实在担心婆婆柯雪惠的安危,便焦急着声音询问道:“霍叔叔,我婆婆她……她的情况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霍安东咬了咬唇,没有作答苏晓晨的问话;似乎这一刻,他什么样也不说,只想静静的陪着柯雪惠一起……
“霍叔叔……你到是说句话啊?”霍安东越是这样沉默不语,苏晓晨越是焦躁忐忑。忍不住的泪眼婆娑起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要是我早打那个电话就好了……都怪我不好。”
‘砰’沉闷的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姬莲景那俊逸的脸庞,因无法承受心头的急躁和不安而变得扭曲而狰狞。因为从小对父爱的缺失,姬莲景对母亲的感情很眷依。母亲视儿子为心头的挚爱珍宝,儿子又何尝不敬爱自己的母亲呢?
“莲景……别这样……你的手背流血了……妈妈会没事儿的……”苏晓晨着实心疼自虐中的丈夫,可又说不出其它安抚的话来。
“究竟是为什么?我妈会做出如此想不开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跟我这个儿子说?为什么?”姬莲景健硕的双肩轻颤着,努力的隐忍着心头的哀伤和愤然。
“莲景……你先冷静点……妈妈还在里面抢救呢……一定会没事儿的。”苏晓晨轻轻拥过丈夫的后腰,想给他以安慰。
时间一点点的煎熬而过,急救室门外的苏晓晨变化着各种姿态: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来来回回焦躁不安的走动着。她想去询问霍安东一些细节,可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婆婆已经送来医院抢救了。还有霍安东那一直一动不动的滞然神情,着实让苏晓晨难以再问他更多。她知道:此时此刻,霍安东或许比自己更加痛苦哀伤。
丈夫姬莲景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黑亮的头发已经被他搓揉得凌乱不堪;俊脸上沾染到了手背上的血迹,看上去有些狰狞。他的面色很痛苦……苏晓晨能感觉到:丈夫的内心更痛苦。
一个多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姬莲景立刻条件反射的冲上前来,一把逮住了为首的医生,“医生,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似乎病人家属的焦躁急切,落入医生们的眼底,已经是习以为常且见怪不怪的事了。为首的医生很淡定,用公式化的口吻作答道:“幸亏送来得及时,病人已经被抢救过来了!要是晚上一两个小时,恐怕就真正危险了。我们给她洗了胃并解了毒,估计两三个小时后病人就能自行醒来。”
姬莲景那颗紧悬的心,这才松上了一些,“医生……谢谢你们。”
“太好了……妈妈没事!她没事……”苏晓晨喜极而泣。
两行清泪从霍安东那刚毅的面容上滑落,他记得:这是他第二次为这个女人流泪!不轻弹的泪,只为心头挚爱的女人!
或许是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原本就乖巧懂事的金胜楠小朋友,在放学之后被爹地温贤宁接回温宅时,便不再表现出反抗和哭泣。但大部分情况下,小可爱都是沉默寡言、默不吭声着。
小可爱拨动着碗里的米粒,时不时的怯生生抬眸看上温贤宁一眼;温贤宁没有给小家伙夹菜,只是凝眸静静的看着小东西来来回回的拨动着自己小碗里的米饭。
“不爱吃米饭么?”温贤宁柔淡着声音问上一句。
小家伙没有吭声。或许,她是在无言的抗议爹地温贤宁这种不顾他人感觉而强取豪夺的行为。
“不爱吃就别吃!饿着好了!”这便是温贤宁挂在口边的一句话。
小可爱不肯上他的车时,他会说:不喜欢坐爹地的车,那就走着去好了。当然不会让小东西一个人走,而是由温贤宁陪着她,父女俩一起走到幼稚园。当小可爱停下来喊累时,温贤宁才会让司机再次将车开过来,然后父女俩再坐上车去幼稚园……
换句话说:温贤宁极度好心情的陪着女儿金胜楠折腾着。其实在接回女儿的第二天,他就将女儿的名字改成了:温楠。他温贤宁的女儿,怎有姓别人姓氏的道理!
跟五岁大的女儿较劲,温贤宁似乎其乐无穷。又或许,他的人生,已经找不到其它更有趣的事情。尤其在他得知:苏晓晨又跟姬莲景复婚之后。幸好,还有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女儿陪着他一起折腾时光,到也不会太过寂寞。
小可爱一听爹地温贤宁又要饿着自己,这才加速了吃饭的速度。微微坐直小身体,想从盘子里夹起一个香脆的鲜虾卷,可那双筷子在小可爱的小手里,似乎不太听话,好不容易夹起了一个鲜虾卷,吧嗒一声,又给掉到桌面上了……
小可爱微惧的抬起头,怯意的看了看爹地温贤宁,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批评。
温贤宁微眯着眸子看着女儿,虽说面无表情,可眸子里却柔和一片,好脾气且好耐心的问道:“需要爹地帮忙么?”
小可爱摇了摇头,放下了用起来极度艰难的那双筷子,改用小手直接去抓盘子里的鲜虾卷!当她的小手触碰到鲜虾卷时,温楠小朋友顿了顿,抬眸再次看向爹地温贤宁:她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被呵斥了,那就是说爹地温贤宁不同意她用手来直接抓食物;但如果爹地温贤宁没动静……那就是默认了。
看着女儿用小手直接抓过鲜虾卷送进小嘴巴里,温贤宁扬了扬温润的眉宇,若有若无的浅然一笑。没有批评,亦没有表扬。顿了顿,才淡淡的轻斥一声,“下次不许用手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