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惠……我来吧,你坐去休息。”霍安东上前一步体贴的说道。
“不用……就让我伺候你一次吧!从小到大,都是你伺候我的……”柯雪惠隐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努力的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平稳一些。
“其实……能伺候你……是我霍安东今生最大的荣幸和满足……真的!挺希望你能给我一辈子伺候你的机会的……”霍安东柔情似水的说道。
一辈子?柯雪惠的面容瞬间凄凉了下来:自己的一辈子,就还剩下几个小时了吧……
看到柯雪惠的面容染着哀愁,霍安东有些紧张起来,“雪惠……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想看到你过得好好的……我说过:我不会再对你有非分的举动!”或许,还是有那么点儿非分之想的。毕竟,她是他想了一辈子的女人!
柯雪惠微微的叹息一声,逼退了积聚在眼眸里打转的泪水,“行了,别 嗦个没完没了了!赶紧的把这鸡蛋面吃了……我有话跟你说。”
鸡蛋面,做得很是一般。甚至于可以说是难以下咽。因为心事重重的柯雪惠忘记了放盐。
可霍安东吃得却香甜无比。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柯雪惠给他做的……哪怕是毒药,他也会欣然的吃下。
“霍安东,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柯雪惠稳了稳波澜起伏的思绪说道。以为自己会万念俱灰,可心里却还有这样那样的难舍。
“你说……能做到的,我霍安东万死不辞。”霍安东柔声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照顾着温宜!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给她锦衣玉食,让她能够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你能做到么?”
柯雪惠微敛着目光看向霍安东: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真的从霍安东的面容上找到丝丝缕缕跟儿子姬莲景的相似之处……
“能的。我会安排好温宜的就医和衣食住行的。雪惠,你就别为她操太多的心了,自己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跟莲景和小鱼他们一起,颐享天年吧。”霍安东柔声安抚道。
柯雪惠长长的嗅上一口气,“你办事……我放心。”微顿,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吃完就出去吧……今晚,就再委屈你一晚,依旧睡在车里……好么?”
“放心吧!我会守在这里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是直接从窗口喊上一声,我保准能听到的。”霍安东眷恋着目光盯看着欲上楼去的柯雪惠。
楼梯口,柯雪惠又暂顿住步伐,回头肃然的说道:“霍安东,我要你对我发誓:今生不会再与姬家为敌!不要再去伤害老爷子,晓晨,还有莲景和小鱼!”
霍安东微微敛眉,嘶沉着声音应道:“我答应你。”
柯雪惠点了点头,哀然的眸光扫过霍安东那不再年轻的刚毅脸庞,“安东……答应我,找个女人成个家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等……”
霍安东的心思,柯雪惠又何尝不明白呢。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
“这个……我还真做不到!雪惠,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把你当妹妹看的,你不用觉得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好,不用理会我!等你日子过好了,我就消失,不会让你每天看着生烦生厌的。”霍安东柔声说道。
霍安东清楚,亦有自知之明:柯雪惠心里只有姬启辰!从来就没有过他霍安东。只是,他真的希望她能过得幸福美满一些……他舍不得她凄凉此生!
柯雪惠凄然的笑了笑:该消失的人……是我柯雪惠!我消失了,晓晨就会少个刻薄无情的婆婆;莲景也就少了个不洁的母亲;温宜也会少上一个拖累她的病怏子……而你霍安东,也会少上一个不值得你如此等待的女人……
“行了霍安东,你再磨叽了……赶紧的走人吧!我累了,要上楼休息了。”柯雪惠平静了一下哀伤的思绪,朝着依依不舍的霍安东下了逐客令。
“雪惠,那你好好休息。水晶蒸饺吃腻了吧?要不,我明天早上去蒲行街,给你买爱吃的三鲜锅贴当早点吧。”霍安东柔声说道。
“快滚!”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就快夺眶而出,柯雪惠连忙侧过头来厉斥上一句。
霍安东听话的离开了。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而这一刻,柯雪惠却泪流满面。
艰难的吃尽了那一整瓶的安眠药后,柯雪惠静好的平躺在了床上,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一声惊雷轰隆隆作响。苏晓晨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窗外,已经是一片电闪雷鸣。
她急促的喘上几口气息后,才将床头的台灯亮起。看到自己安然入睡在丈夫姬莲景的身边时,不由得微微叹出一口梦魇中的紧张气息。自己这是怎么了?老感觉到心神不宁似的。心头老么慌乱得利害……就像大气出不来似的堵得很!
苏晓晨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莫名慌乱的思绪得以平静下来。
环看之际,苏晓晨看到了摆放在床头边上的那个锦盒。入睡之前,她一直在跟丈夫姬莲景显摆着婆婆柯雪惠送给自己的翡翠手镯。一遍又一遍的跟丈夫强调着:这可是你们姬家的传家之宝!
看到妻子如此的愉悦开怀,姬莲景自然也是满心欣慰的。因为自己跟苏晓晨的相爱之路,走得实在是不平坦。还好……母亲总算是接纳了苏晓晨!
将那个锦盒拿起并启开,苏晓晨静滞着目光盯看着那个似乎有灵动之气在流动着的玉镯,若有所思起来:婆婆柯雪惠送自己手镯时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在脑海里浮现着;还有她下跪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再联想到儿子所说的话,想着想着,苏晓晨冷不丁的感觉到婆婆柯雪惠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异常得很。
想着给婆婆柯雪惠打个电话安抚一下时,却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时分。这个时间点,婆婆柯雪惠应该睡着……
可苏晓晨着急焦躁慌心得厉害!于是,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霍安东!她知道霍安东因为温宜的病情,一直守护在柯家照顾着。
也不管不顾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时分,即便是骚扰,她也要给霍安东打上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传来霍安东条件反射性的困意喃唤,“雪惠,有事么?你说,我听着呢……”
轰隆隆的雷声乍响着,霍安东本能的探出车窗,却被渐渐稠密的雨帘淋到面颊,也清醒上八九成来。
“霍……先生,你还在柯家那边么?我是晓晨。”苏晓晨扫了一眼床上的丈夫姬莲景后,悄然着起身下床走到飘窗口,压低声音询问着霍安东。
“是晓晨啊……哦,我还以为是雪惠呢。我在呢,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霍安东一边扫看着漆黑一片的柯家别墅,一边询问着苏晓晨。
“我……我婆婆她……她还好吧?”苏晓晨稍稍酝酿了一下,才有些唐突的问道。
或许是上天怜悯她苏晓晨,又或许是早早过世的母亲眷爱自己的爱女,不想让刚刚才被婆婆柯雪惠接纳的苏晓晨,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这么失去了刚刚大彻大悟的婆婆的关爱……
“……你问雪惠啊?”霍安东微微怔了怔,“应该还好吧……”
侧出头来看了看雷声滚滚的雨幕,霍安东有些拧眉的喃喃自语道,“雪惠她……从小就怕打雷的……这么大的雷声,怎么没见她开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