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齐、王元和秦华三人又去了一趟村寨,不知怎么给弄来了一辆驴车,以供张三爷和三个孩子使用,其他人簇拥着,一行人直奔邯郸城。
张权三人自小就没有出过山,对外面的世界甚是好奇,可出山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一马平川,一股新鲜劲很快就没有了,只见山在身后越来越远,而面前是一望无际没有起伏的平原,看久了有些生厌,更别提兴致一说。再过一段,只要发现一个稍大的土包,三个孩子就激动地指着那土丘说:“哎呦,小山包,哈哈”。
一路人烟不多,夏日阳光很是烤人,众人也只是走一段歇一歇,并把中午焐热的时候找阴凉地方避一避。一路走过,视眼所达之处,尽是杂草丛生,张亮心中渐起波澜。时为六月初,虽未到丰收的季节,可此时庄稼应该很茂盛才对,而映入眼前的确是田地荒芜,只偶尔能看到在荒地杂草间有一块庄稼田地。
傍晚时分,众人在道旁找到一个很是破败的村落,村中断壁残垣,已经没有了人家,勉强找到一个能遮风避雨的残破茅屋。收拾完毕,张亮在院外,看着夕阳,突然心有感应,喃喃道:“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不知觉,张三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十三啊,汉朝朝政腐败,民心涣散,加之世家豪门当道,民众苦不堪言,正式汝等建功立业之时,将来之事还要看尔等啊!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亮扭头看着略带激动地张三爷,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回头看着夕阳余晖,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也不想想,就只是看着。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张三爷用他那沧桑的嗓音和着自己拍手的节拍,缓缓地将《召旻》唱出,在日暮里,在墙头上,在身旁柳树树梢,张亮听出了心疼的愤恨和无奈。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张亮先在打了一趟拳,又取出元碧戟,开始练习戟法。戟是结合了矛和戈,而元碧戟又像一个十字在一侧张开嘴,可砍可勾。元碧戟还是东源真人偶然所得,此戟应为天外之石炼制,戟无名而得自一山涧碧谭旁,故名元碧戟,东源真人也只是用奔雷枪法来演习,并未传下戟法。张亮没有专门学习过戟法,只是跟小亮子学了一段枪法,小亮子也把自己练习戟的一些技巧讲给张亮听,所以张亮也就只是一个人琢磨。
戟的练法与刀枪略有不同,戟一般不像枪那样舞出一朵朵枪花,也不像刀以砍为主,戟主要是以剁、刺,勾、片、探、挂掳、磕等,而戟又分马上戟、步战戟、双戟等各不同用法,而元碧戟就是一柄马上戟。
张亮气沉丹田,举戟而动,裂石枪法随戟势随行,十三路裂石枪法完毕转而迅如闪电,势如奔雷,张亮竟把奔雷枪枪势融入其中,其实张亮演练的并不是真正的奔雷枪法,小亮子只教了他两式,剩下的是在小亮子留下的包裹里有本奔雷枪谱,无人指点,张亮却记了下来,可还没练完,就觉得气血翻滚,无法继续,赶紧收戟站定,会心静气。然后张亮又打了趟太极拳,吐气收势,此刻天已亮起。
回头发现其他人都已在收拾,没有人向张亮这边看,而张齐背对着自己紧紧抱着张权。张亮也是诧异,也许是自己练的不好,让他们笑话了,不由暗自摇头。张齐扭头一撇,看见张亮已经练习完毕,就松下了张权,张权赶紧向张亮跑过来,抱着张亮的臂膀乞求道:“十三哥,求求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张亮这才明白,不是自己练的不好,而是习武之人在自家练武之时通常是不会允许别人观看,一是会有扰心气,二是武艺套路为师门间传授,别人看则为偷师,最是忌讳。若是两人之间切磋,那就无所谓了。所以在张亮练习之时,张家众人各忙各的,亦是没有过来打扰,
看着张权那天真大眼睛,张亮仿佛回到自己少年时代吵着要跟着自己爷爷在公园练习拳脚,虽然那时练的只是太极拳和八卦拳,自己也一遍一遍勤练不辍。于是张亮就同意了张权,欢喜的张权跑到张三爷面前向他炫耀。
这时张齐道:“小权儿,休得胡闹,赶紧把基础练劳了,再学其他的!”
张权向张齐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跟十三哥练习,嘻嘻!”
看着张权这股劲,很像当年的自己,也就接过话来,“九叔,让权儿跟我一起练习吧,我带着他做基本功!”
“啊,还学基本功啊,我要学枪法,枪法!”张权嚷嚷道。本来像张权这样年纪的在张家也已经开始学习枪法了,可张权小时候比较弱,就比别人晚了两年,现在还在炼体阶段,还没有涉及到系统学习,只是跟着学习端枪。
时间还早,也没别的,张亮和张权就在一边一人举一杆木棍,练习端枪。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路上行人也不是很多,渐渐也走上了官道,为了避免引起怀疑,都乔装成一副老地主张三爷去邯郸城访友。三天后,一行人等来到了邯郸城外的一个小镇,五里铺,顾名思义,离邯郸城只有五里路了。时间尚早,众人停下歇歇脚,并打听邯郸城以及周围的形势。
刚停下,就看见前面有一人夺了一个过路女子的包裹,并像张亮一行人跑来,边跑边挑逗后面蹒跚跟来女孩,引得路人摇头感叹,并未有人伸出援手。那小贼跑过张亮之时,张亮轻轻把脚一探一勾,那小贼铺面而倒,小脸和地面来了个全面接触。
“谁敢欺负小爷,小爷让你。。。”还未等那小贼说完,张亮一手将其拎起,反手擒拿,疼的那小贼哇哇大叫,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张亮也不愿多事,松开小贼,取过那女孩包裹,踢了那小贼一脚,道:“还不快滚!”那小贼灰溜溜而逃。
这时那小姑娘也赶了过来,那个小姑娘十四五年纪,身着麻衫,蓬头垢面,脚下草鞋都破了洞用野草补上,只是这包裹是丝状,看着应为富贵家之物,不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可以使用的。
张亮也没有想太多,把包裹递给那姑娘,说道:“把东西拿好了,莫被别人再抢了去。”
那小姑娘赶紧纳福道谢,这让张亮从中看出了不同,那小姑娘随身材枯瘦,面容黢黑,可眼睛明亮,加之看其道谢之姿态礼仪,露出几分优雅。
这时张月影跳下了驴车,牵着那小姑娘的手说道:“姐姐莫怕,有十三哥保护,还有我们还多人呢!”
“还有我,嘿嘿!”张权在车上哇哇大喊,而张德也从云娘怀了探出头来,嚷嚷道:“还有我,我!”还没说完就被云娘摁了进去。
那少女向众人微微一笑,明亮大眼睛弯成月牙,也不说话,就紧抱包裹走到路边,围观行人也渐渐散去,有人想上前说话,但看看了,欲言又止,就也跟着散去了,众人也没在意,而张亮此刻这才发现那少女至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恩,就像哑巴了一样,也有可能是防备心太重的缘故,不过张亮也没有放心上,过客而已。
众人就在五里铺的一家酒肆歇息,这也是整个铺里唯一的酒肆,酒肆旁边是一条短短的街,整个酒肆也只是五六张桌子而已,此刻也只有一桌两三人,人不多,更不会热闹。
本来张亮想独自一人去邯郸城打探消息,可张三爷却安排了张立与张开二人,张亮也就作罢。
按张亮的本意,现具体打探好最近的形势,然后找个机会离开这一行人等,在等个三四年,形势稳定下来再出山见识这英雄辈出的时代,至于做一个时代的弄潮儿,张亮想都不敢去想,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也就是中人之姿。想要虎躯一震,猛将谋士纷纷拜倒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到时依附一方势力,潇洒度日,也不枉来此一遭。可也许是张三爷嫌张亮年纪和阅历有限,每次都叮嘱王元跟随自己,这让张亮满身不自在,而张三爷的好意也只能默默接受,毕竟现在还不是向他们摊牌的时候。
几人在酒肆歇息中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灾荒年间,又是乱民四起,自然很少有人过来喝酒作乐,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镇。众人也就在这简单休息,等待张立和张开带来更详细的消息。
大约一个时辰,只见张立和张开急匆匆赶了回来,张齐迎了上去,可离的老远,张开就气喘吁吁的喊,“扯呼,快!快!”
众人错愕,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张立已经跑到众人面前,急说道:“刚才那泼皮带了一帮二三十人衙役正往这边赶,最多半柱香,咱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