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大概就是指杨依薇现在的情况,她还没出院就接到父亲过世的噩耗,其实医院前几天就一直在找她,可惜她视手机为无物,放下电话,她拔掉针头,想要下床,却从床上滚了下去。
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无法接受,父亲万般不是,可一直是她心里的父亲啊,她两次哭晕了过去,整个人浑浑噩噩,她还为什么活着呢,天呐,也让她死掉算了。
简湛寒的人在帮忙办理父亲的后事,就像母亲离开时那样,她崩溃了,她只差拿着刀子割自己手腕,可是,一直是简湛寒在她的身边晃来晃去,他本身就是一个伤者,他的脚还打着重重的石膏,他出入她的家里,请了阿姨来帮忙,每天,强迫她喝一点粥,哪怕一点。
她要死,他便也以死作威胁,就是这种时候,他无法放手,是妹妹又怎么了呢,他的爱仍在,他至今还没打算找父亲说这件事情,如果父亲知道杨依薇原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脸上该是何等的精彩。
直至杨依薇放下国内的一切,只身去了首尔,又过了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他终于鼓起勇气再回到简家大宅,想来,好多的事情需要跟父亲交待一下,只是……
今天大宅似乎很不平常,车子停在了花园门口居然没有工人来开门,平时这个时间在花园清理的园丁也都放假了一般,总之,直到简湛寒大步跨进大门还感觉到宅内异样的冷空气。
“啪!”
“噼里啪啦”
简湛寒步入进去时,隔着弧形楼梯见到父亲摔下母亲端过的那个13寸铁盒,盒子与大沓纸制文件相片等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客厅之内响起来,简湛寒心里惊住了,嘎然止步,只见父亲严肃的神情及恼怒声音应声响起。
“沈念影!好你个沈念影!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有所改变,原来还是一副歹毒心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故意的吗?不是因为你怀了我副总的孩子吗?好,很好!孩子摔死了,你强迫刘妈将她的孩子留在简家充当我的儿子,这些年,我一直忍你,我忍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忍你是因为我对雪儿的承诺,依薇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知道,她跟湛寒在一块,这是缘份,不用说破什么,她变成我的儿媳,这是最好的结局。沈念影,你破坏我一个就够了,湛寒一向对你敬之爱之!你怎么忍心去伤害他?”
地上一片狼藉之时沈念影的脸色尚且淡定,简莫为的话一讲完她便像是胸口刺入了毒箭,捂着,连站姿都踉跄起来,她抬眼望着简莫为,用极伤心欲绝的声音道“你居然一直知道湛寒是刘妈的儿子,你隐藏的真好,呵呵……莫为,我低估你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内疚里,我多想你能多看我一眼……”
简湛寒觉得身上燃着火苗,不是愤怒不是生气,他有些激动,他冲到他们前面“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湛寒……”沈念影显然没想到简湛寒会在这种时候冲出来,她整个人霎那间有种被风一吹就能飞走的柔弱,她用请求谅解的眼神望着,瞬间泪涌泉现。
“爸?妈?”没有人回答他,简湛寒此时思想正空,慌乱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
“湛寒……原谅妈妈……”谁说她没将他当作儿子呢,那一些年她对他也是视为亲儿的,只是,该死的简莫为从来不将她当回事,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激动失足摔下楼从而失去孩子的,她对简莫为的恨意便又咬牙切齿了,说到心里折磨,这些年,恐怕没人及她了
简莫为只是看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刚才的谈话必定都被他听了去,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虽说不是亲儿,却也是疼爱的,没表现出来默默爱在了心里,他对儿子的冷淡只是为了回应沈念影,没想到这戏一做就是半辈子。
“我不是你们的儿子?”简湛寒又再问了一次,他还是觉得思想被夺了,他不能自主的感觉到一阵阵的惊慌,他深爱着的父母啊,居然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他根本不是简湛寒!
只见父亲在点头,像做一个郑重而重大的决定似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这是做了二十八年简湛寒父亲所没有表现过的爱意,居然在知道了真象之后看到。
三人站在原地僵持着,大家的眼神彼此传递着一种类似亲情情绪,什么都不说,却是彼此在眼中看到原谅的闪烁,简莫为拍着简湛寒的肩膀道“去吧!找回你的父母,你的爱情……”
他看着父亲,母亲,突然心领神会,勾起弧度也真切起来“爸妈,谢谢你们……”
做了二十多年的父母与自己没有一点瓜葛,哦不,只是没有一点血液关系,他对他们的爱瞬间提升,这简直是为了让他与杨依薇再续情缘才安排好的。
简湛寒一刻都没有耽误,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就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并且简单的跟余伽疾说了一下情况,他立即登上了去首尔的飞机,他不知道杨依薇会去哪里,但他知道必须要将她找回来,然后一起去见刘妈,刘叔。
一个605.77平方千米的城市,想在1058万人里找一个女人,谈何容易,他与杨依薇并没有首尔的约定,首尔在他们之间,陌生的犹如一个天外的地方,不只是简湛寒,杨依薇也是,她的韩语说的一般,远不及英文说的流利,可能是因为害怕去到欧州国家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又害怕美国也有那样的机遇,事实上,杨依薇知道早已经不可能了,也许,她害怕遇到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杨依薇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深山密林里迷路的人,她曾经也想过,也许谁能穿过林间再将她找到,可那个人不可能再是简湛寒了,她来首尔,只是因为不熟悉,在踏上这片土地,她就有种重重的不适,可,一个遇溺的人,只求速死,何俱再大旋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