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格丽来到肖伯纳门前时,这位92岁的老人正在门口笑眯眯地等候,他没有请她进门,却问:“你为什么不用我的剧本?”英格丽笑容可掬地说:“先生,您好。我能进来吗?”老人仍然固执地问。英格丽说:“我没有用您的剧本,因为我不喜欢它。”老人怔住了。他眼睛盯着英格丽说,“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一部杰作?”“我相信这是一部杰作,但剧本中的圣女贞德,并不是真实的法国姑娘。您把她写得太聪明了,您把她的演讲改写了一番,您让她讲了一大堆真正的圣女贞德做梦也不会讲出来的话。”此时英格丽想,她大概永远也别进肖伯纳的屋子,更不用说喝茶啦。但是,老人却哈哈大笑起来,邀请她进屋。他们一起喝茶时,他还在大笑。他说,“没人敢当我的面说这样的话。你,一个来自好莱坞的黄毛丫头,却当面说我的作品不好……我亲爱的姑娘,你还是初出茅庐呐。”英格丽说:“我把贞德演成一个单纯的农村姑娘。您写的剧本,语言是精彩的,但这些语言是乔治·肖伯纳的语言,不是贞德的语言,我背得出她的原话,因为她在审讯中所说的都给保存下来,成为有历史意义的记录。她没有受过教育,给予她勇气的只是天赋的常识,而且她并不害怕先是逮捕她,后来又审讯她的任何一个男人。是的,这些男人是受过教育的聪明的人,他们能读会写。她虽没有文化,但她就是能够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回答他们。您让贞德在剧本中说:‘我喜欢和男人待在一起,我讨厌穿裙子、讨厌坐在家里纺纱织布。’但这却是她真正愿做的工作,呆在家里、牧羊、纺纱织布。她并不想率领士兵去冲锋陷阵。”肖伯纳绕有兴味地听着,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有头脑有个性的姑娘。临分手时,才表达了他的心愿,他非常希望她能再来看望他。英格丽说,她将和丈夫一来拜访他。老人却用他那双淘气的闪闪发光的小眼睛望着她说:“我对会见你的丈夫毫无兴趣,只是想再看到你。”
③对艺术的执着
英格丽又一次以她的大胆坦诚赢得了别人的敬重。英格丽·褒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牵涉事业上的事,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塑造角色。她不会为豪权势力所吓倒,更不会为金钱所利诱。英格丽也曾尝受过人生的坎坷,她因为婚变而离开美国去了意大利。7年后,当她重返美国时,正处于窘迫的境地。她当时急需足够的钱购置地产和安置孩子。为了帮她走出困境,20世纪福克影片公司的经理准备与她签一份百万美元的合同。这位被英格丽称为“希腊叔叔”的经理是好心善意的,他的条件也极其优厚:如果英格丽愿意为他们拍4部电影,报酬可达100万美元,还可分享25%的利润。英格丽还可以从电影有史以来最杰出的14位导演中挑选合适的人选当导演。这真是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
但因为她看出合同中包含有两条规定:一是这是一份为期5年的合同;二是如果电影公司找到了他们喜欢的剧本,而且有一位经过精选出来的导演同意担任导演时,不管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必须参加拍片。这就意味着为期5年的时间里,英格丽必须放弃选角色的权利。而这是英格丽所不能赞同的。还清楚地记得,在她初到好莱坞时,就因被合同所限制,不得不被迫拍过几部并不成功的影片。如此覆辙,不能重蹈。在英格丽看来,角色比金钱更重要。
英格丽·褒曼那种艺术家的高贵品格使她成为一位卓越人物。当那个年轻的瑞典姑娘对影坊巨子连说三个“不”时,就已预示着她“以后会进步的”。
英格丽在电影中十分迷人,在现实生活中更是如此。许多见过她的人,都在探究,她到底美在哪儿呢?一位著名瑞典导演认为她的美“存在于她的嘴唇和她的皮肤以及眼睛的微妙的关系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尤其是她的嘴唇,弯弯的,美极了。可是,这些并非是她全部的美所在。她的巨大的魅力更来自洋溢在她身上的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某家报纸曾评论说:“她拥有的品质超出了美丽,这是美丽中的至高无上的东西。”
她的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认为她的美来自“她的不加雕琢的、得天独厚的可爱性格、处处体谅别人的好心肠,以及锲而不舍的进取精神。”
“与我共事过的女演员中,英格丽最最富有责任感。因为她考虑的纯粹是工作,所以她在拍电影过程中,没有任何约会,也没有别的打算,连一分钟都不会分心。特别是她从没离开过摄影场,她甚至建议,把她的化妆室布置一下,让她在拍片期间住在里面。她从来没有提出过在六点钟下班。”
④真诚处世
好莱坞是个充满了明争暗斗的名利场。从蓓蒂·黛维丝因为费雯丽抢了《乱世佳人》的女主角而怨愤不已一事就能看出这一点。这位女演员甚至在过了1/4世纪之后还在由于愤慨和嫉妒而大发雷霆。她在自传中写道:“这个角色本来是应该为我而写的!……不让我演郝思嘉,这真是发疯了。”在这座星光灿烂的明星城充满了竞争与由此而产生的敌意。而英格丽却丝毫没受这种风气影响。她始终保持着她那纯朴善良的天性。
在拍《煤气灯下》一片时,由于男主角查尔斯·鲍育争挂头牌,大卫·塞尔兹尼克决定不拍这部影片了,他认为英格丽已是大明星了,如果不让她挂头牌就会有损她的声誉。而英格丽却苦苦恳求大卫:“这有什么了不起!那就让他挂头牌好了。……唯一的差别不过是查尔斯·鲍育的姓名放在银幕左边,我的姓名放在片名之上,还是放在片名之下,我要和查尔斯·鲍育合作。”在英格丽反复恳求下,最后大卫才非常非常勉强地让了步。在英格丽看来,艺术才是第一位的,她并不因争挂头牌这事对查尔斯·鲍育心存芥蒂,反而真诚地赞赏说:“查尔斯·鲍育是我拍电影中遇到的最有才能的一位男演员。”
“同行是冤家”这种概念在英格丽的心中是不存在的。她曾把《神奇的工人》一片里的一个角色让给了一位年轻新秀,因为英格丽认为这是个有前途的演员,果如英格丽所说,这位新秀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
对于某些嫉恨她的女演员,英格丽也能以真诚之心赢得对方的谅解。由于《仙人球》一片,她与劳伦·巴考尔一度有过隔阂。劳伦认为,这个角色应由她扮演,因为她在百老汇曾演过这个角色,而制片人却把角色给了英格丽,劳伦为此非常恼火。而英格丽却在劳伦的一出舞台剧取得成功的时候真诚地前去祝贺。她找到劳伦的化妆室,敲了一下门,对前来开门的化妆师说:“请转告她,这个世界她最憎恨的一个女人想见她一下。”当门打开时,只见劳伦笑容满面,直朝英格丽跳过来,她俩拥抱在一起。从此,她们成为好朋友。英格丽的做法的确使劳伦深为感动,因为那时英格丽早已是声名显赫的大名星,而劳伦还只是个崭露头角的新星呐。
在英格丽如此众多的类似事例中,最令人感动的莫过于谦让奧斯卡金奖一事了。在1974年的奧斯卡金像奖授奖仪式上,当主持人宣布最佳女配角是《东方快车的谋杀案》中的英格丽·褒曼时,英格丽急忙跑上台去说出她的想法:“这是不公平的。我希望你们把奖授予瓦伦蒂娜……她应该获得这个奖。”当时,所有的反光灯和照相机都向瓦伦蒂娜扫射过去。她马上站起来向英格丽飞吻。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3)做生活的强者
①个人生活法則
与英格丽对待同行的仁厚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对非正义之事的绝不妥协的精神。她早年在德国拍片,恰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整个德国都在纳粹****的统治之下,在柏林,她赶上了一次大规模的示威活动。当希特勒走进运动场时,成千上万的人向他欢呼,并用手行纳粹式敬礼,德国导演也用异常恐怖的声调低声劝说英格丽必须行礼。而英格丽拒不行礼。她很快扭头走掉了。虽然她是半个德国人,当时的情况对她来是存在危险的,但她始终都以蔑视的态度来对待纳粹的闹剧。
英格丽到美国后,对美国种族歧视的做法十分愤慨,她到华盛顿演出《洛林来的贞德》时,听说黑人不准购票入场,感到非常恼火。她不顾导演的劝阻,在记者招待会上发表她对种族歧视的抗议。为此,她被有的人骂作“黑鬼的情妇”。
英格丽在现实生活中,就像她塑造的那许许多多美好形象一样。是个令人尊敬的人。美国优秀剧作家之一罗伯特·休伍德曾说,“她就是圣女贞德。”
如果说英格丽·褒曼在艺术事业上是顺利的话,那么在婚姻生活上,她却是坎坷不平的。她一生曾三次结婚,三次离婚。特别是与医生彼得·林斯特龙的离异,同时与意大利著名导演罗伯托·罗塞里尼的结合,使她成为报纸上肆意攻击的目标,她由一个人们心目中完美无瑕的淑女,一夜之间被变成了“****”、“娼妓”。甚至参议员艾德温·C·约翰逊也在美国参议院发表了一篇极其尖酸刻薄的讲话来对她进行谴责。
难道英格丽对待婚姻的态度真像有人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吗?这与她平日的为人又是多么尖锐矛盾?如果我们放弃数百万的影迷将她偶像化的眼光来实事求是地看她,我们不难发现,在处理婚姻问题上,英格丽依然是个纯朴善良的英格丽。
英格丽在她21岁时与比她年长9岁的彼得结婚。他们曾经真诚地相爱。英格丽自幼非常羞怯,而彼得却永远那样刚毅、果决。英格丽信赖他,对他言听计从。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英格丽对许多事开始形成了自己的主见,而彼得却要英格丽在他面前永远做一个“严肃端庄”的“18岁的小姑娘”。他对她像对待一个孩子。当英格丽给他讲一些摄影棚里发生的趣事时,他总要打断她,时而说“别皱眉头”,时而又说“坐好,直起腰来。”为英格丽身材保持苗条,他给她制定了食谱——色拉和水果汁。可英格丽偷吃饼干体重加重了,他就逼她称体重亮出真相。他很爱英格丽,但并不真正了解她。正如罗伯托给他的信中所说的“……你告诉我英格丽容易动感情、敏感但并不聪明,一冲动没有头脑。……你把英格丽判断错了,错在对她那么生硬,总是命令式的,致使她怕你,而这种怕才使她离开了你……。”
②致胜的选择
如果没有罗伯托,英格丽也许会这样活下去了。可她却戏剧性地和罗伯托走在一起了。当她在好莱坞看过罗伯托导演的两部影片《罗马——不设防的城市》和《农民》后,她惊叹了:“能把这种情景搬上银幕的人准是个了不起的天才!”罗伯托的纪实风格,与好莱坞影片的华丽气息完全不同,在感情冲动下,英格丽给这位素不相识的导演写了信,表达了希望合作的愿望。于是,她应罗伯托之邀前往意大利。这一去的严重后果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爱上了热情奔放的罗伯托,她向彼得提出离婚,于是引起轩然大波。
从此,英格丽走上了崎岖坎坷的道路。她不顾公众的指责,投到罗伯托的怀抱,投到意大利的怀抱。但不幸的是她与罗伯托合作拍摄的影片并不成功,而且她与罗伯托在艺术上逐渐产生了分歧。为了事业,她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再度与好莱坞导演合作。她拍了《爱伦娜回家去》和《安娜斯塔西娅》这两部成功的影片,并因后者再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演员奖。但在事业成功的同时,她知道她的婚姻再次失败了。
她离开了生活了7年的意大利,回到美国,这时一个叫拉斯·史密斯的戏剧监制人闯入了她的生活。他是英格丽的同胞,早就仰慕热爱英格丽。他们的结合给英格丽带来了平静。但她和拉斯共同生活的时间很少。作为演员,她要利用有生之年尽力拍片,巡回演出;作为母亲,她要照顾孩子,她去意大利陪同女儿伊莎贝拉做手术,一陪就是18个月,拉斯很寂寞,他希望能有个他们自己的孩子,而英格丽已有4个孩子。英格丽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拉斯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最终决定解除这婚约。
英格丽虽然三次结婚,三次离婚,但她对与她共同生活过的三个男人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在一片谴责声中与彼得离婚,但就像她给女儿的信中所说:“爸爸就是爸爸。我们彼此并不怨恨。”她在给彼得的信中也一再表示“我不怨恨你。”并说:“我永远也不会把皮娅(他们的女儿——作者注)从你身边夺走。我怎么能把你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即英格丽自己——作者注)都抢走?”
她和罗伯托虽然也未能白头偕老,但他们彼此也并没忘怀。在罗伯托70岁生日的那一天,他惊喜欢地发现英格丽手捧亲手做的花环站在他的寓所门口。她和他们的双胞胎女儿齐唱《生日快乐》的歌曲,并把花环套在他的脖子上。当罗伯托来到为他祝寿的餐厅,他发现他所有的亲人——妹妹、外甥女儿……都在那里,而那个充当待者的正是他和英格丽的儿子罗伯蒂诺——他刚从巴黎赶到罗马。这一切都是英格丽精心安排的。
一年以后罗伯托去世了,这消息使英格丽受到极大的打击。她说,“罗伯托过去是,现在依然是我一生中的重要部分。”
英格丽·褒曼与拉斯的友谊也一直是她晚年生活的重要部分。
英格丽·褒曼是为了追求她所热爱的艺术事业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家庭的。当事业与爱情之间有矛盾时,她都选择了前者。正像有人谈起她时所说的“英格丽嫁给了摄影机而摄影机热爱英格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