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陶臻拔腿就跑,不料弧度过大,“吱”一声,裙子裂了。
从及膝的底端裂到腰际,露出一件卡通四角裤。陶臻尖叫一声,飞快掩住裙子,一张俊脸红到耳根,眼里水雾迷蒙,无助地瞅着孔子西。
孔子西默默转身,肩膀可疑地抖动了几下,回身的时候,一派云淡风轻,澄澈的水眸清晰地倒映出陶臻此时无地自容的尴尬模样。
“裙子不是谁都可以乱穿的,”她弯下身,轻轻柔柔道:“你看,麻烦了吧?我没有外套,唐少也走了,你这幅样子简直是在诱惑别人快来调戏你。”
他立刻回想起那晚的遭遇,俊脸惨白一片,“怎、怎么办?”
孔子西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他连忙拉住她,低吼道:“你说,要多少?易哥哥说你缺钱,你说要多少!”
她回头,弯起的嘴角慢慢变淡,轻声道:“他这样跟你说的?你们觉得我很穷?”
“废话!”他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晚上的窘境串联起来,火气又腾得冒出来,孔子西的无情无义、见死不救更让他心里憋屈到极点,“不然你为什么对易哥哥纠缠不清?他长得没我好看,不就是看上他家有钱吗?”
孔子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睫毛轻轻颤动,眼底的波动晦暗不明。她偏过脸,阴影掩住了半张脸蛋,极慢极慢地弯起嘴角,缓缓道:“是吗?你们已经这样认为了啊。呵呵,我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一不小心被你们发现了……”说完,转身缓缓离开。
陶臻冲着她的背影大叫:“没错!你以为我们都是笨蛋吗?早就看透你了!你这个虚伪的马屁精!”
喊完,他跌坐在地上,忍了许久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今天他去找爸爸了,想让爸爸收手,不要再和老妈斗了。老妈虽然还是一副严肃强硬的样子,但是已经确诊胃癌初期了。她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可是医生说如果她再劳累下去就没救了!他不想让他们都后悔终生,但是不说出真相,爸爸不会住手;说出真相,老妈那么固执不服输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敢想象。
是他太没用了,只能想出变装后偷偷摸摸去劝人的坏主意。不仅没有劝到爸爸,爸爸见他一身裙装,还认为老妈只顾事业,根本不懂得教养儿子,更是坚定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老妈认输。
要是易哥哥的话,根本不会像他这么狼狈。可是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什么都依赖易哥哥。而且,易哥哥也不像过去那么宠他了,都是因为马屁精,她分走了易哥哥的宠爱,那她就应该加倍关心照顾他,凭什么丢下他一走了之?就因为他骂她是穷鬼吗?她本来就穷……
他还是给易哥哥发了一条短信,之后蹲在角落小声抽泣。突然几个人影靠近他,他抬头一看,是几个打扮嘻哈的男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拼命向后缩身子。
在几人眼里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杏雨梨花,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我见犹怜。不仅是男的,女的也看呆了。
“美眉,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事要哥哥帮忙?”
“去,别吓到人家,”女人把男人推开,自己一脸涎笑地凑上前,“妹子,要不要去姐姐家玩?有好东西哦。”
“你才不要吓到人家美眉,你的好东西只有你自己消受得起。”
“讨厌,死开啦!”
几人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陶臻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惨白着俊脸,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祈祷这些人打趣完他就离开。
然而,事不遂人愿。几个人打闹完了,就七手八脚地来拉他,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裂开的裙子立刻暴露在几人眼中。几人的嘴角咧得更大的,用力一扯,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几步,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完整地呈现在几人面前。
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一只手向他的胸抓去,触手却是一片平坦。那人怪叫一声:“怎么没有!”
什么没有几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纷纷不信邪地伸手去摸。陶臻惊恐到尖叫扭曲。突然一张凳子猛得砸在他们中间,几人被砸到手,都大声叫骂起来。
陶臻怔怔地看着眼前扬起的白色裙角,仅是一瞬,一顶黄色的理发时用的围布从天而降,将他全身罩住。
“你们走吧,我不想动手。”少女独有的清冷柔软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响起。他只觉得全身一软,整个人扑跪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皮肤灼热到发麻发痛。
“贱人!”几个人一拥而上。
闷哼声、桌椅倒地声、拳脚相撞声……一个女人站在他前面保护他,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哭,只有哭……
易哥哥,我是渣,我让一个女人保护我,不仅不觉羞耻,反而觉得庆幸。好痛恨这样没用的自己,好痛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没有了。他慢慢拉下围布,眼前只有孔子西一个人。她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就走。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没有拉到手,只捏到一瓣裙角。
孔子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荡起她的裙角,淡淡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上,美好得如梦似幻。
“咔嚓”一声打破了这仿佛可以凝固到永恒的美好。一个高挑的男子含笑走来,一手把玩照相机,一手拎着一件大红色风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斜斜挑起,眼底跳跃的光芒得连漫天星光都为之逊色。
他将照相机往陶臻怀里一扔,风衣紧接着盖上去,转身搂住孔子西,孔子西竟然毫无反抗地头一歪倒在他身上。
明湖度假山庄,一栋普通的白色别墅内,只大厅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蹲在沙发前,细心地为睡在沙发上的少女上药。少女裸露的双臂和小腿几大块青紫随着时间慢慢清晰,数道淡淡的血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狰狞得可怕。
书房内,窗帘大开,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身着暗紫色睡袍的男人身上。陶臻也换了一件白色的睡袍,默默地站在阴影中,眼底晦涩不明。
“……易哥哥,我要改变!”陶臻突然抬头,坚定道。
容易坐在桌上,闻言偏头看他,嘴角弯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为什么?长不大的小屁孩。”
他捏紧拳头,沉声道:“我想让爸妈和好,我不想再躲在女人背后,我不想在大家眼里我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容易咂咂嘴,“哦哦,男子汉的自尊心终于爆发了。可是想要成长为我这么风华绝代的绝世好男人可没那么容易,要靠你自己摸索……”
“你骗人!你有办法!我知道的,爸爸和你有联系,一直都有联系!”他大吼出声。
容易这才认真地看向他,嘴角弧度不变,“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去找他,他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和小易多学学’,明明自从他离开恒星总部后就没有和总部的人接触了,他偏偏提到你,还是用那么熟稔的语气!”
“所以呢?”容易含笑道。
“我也是可以帮你的,”陶臻眼眸一垂,黯然道:“只要能让爸爸妈妈和好,什么都可以。”
容易挑挑眉,从桌上跳下,大手在他的头上用力揉了揉,痛得他眼泪汪汪,嘴巴一瘪,道:“易哥哥……”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来和我谈条件,赶紧滚去睡觉,长不高会被女人嫌弃的哈哈!”容易大步走到门口,门“咔嚓”一声关上,他的声音却淡淡飘来,“明天来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