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散了,阿阳抬起头,慢慢地张开拳头,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U盘。这是邱姐临走前偷偷塞给他的,并且在他收下东西后解脱地笑了。
他重重抹了一把眼泪,迅速打的回家,把U盘插进笔记本。
页面里只有一个带锁的文件夹和一个标有“给阿阳的话”的文档,他点开文档,一段长长的话映入他的眼帘——
“阿阳,你看到了以下这段话,说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还年轻,跟那个混蛋一样年轻,进监狱会毁了你一生。你天赋不差,成为一流造型师指日可待。我知道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真心对我的人。谢谢你的喜欢,让我知道我也是可以被爱的。我已经对生活没有什么依恋了,到监狱里去静静也好,好让我试着忘掉那个男人,也许我出来的时候就是新的我,那时候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就一起吧。”
阿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眼泪夺眶而出,重重地打在键盘上。
他双手捂面,准备关掉电脑,突然发现这句话只占了整个文档进度的一点点。难道下面还有邱姐的话吗?
他开始慢慢向下滑动页面,可是都是一片空白,渐渐地,他滑得越来越快,好像想就这样随着页面滑到人生的终点。
屋子里没有开灯,显示屏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容越发惨白阴森。他专注地盯着屏幕,脑袋早已空白,只剩下手在机械地滑动。
突然,一个大大的黑字出现在屏幕上,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竖成一排,正是:阿阳,不要看下去,后悔还来得及!
最后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是鲜红色的,感叹号下部的点是一滴血滴,触目惊心。
阿阳恍若未见,只是痴迷地看了一眼这些字,想象着邱姐打下这些字时的面容和姿态,而后毫不犹豫地往下拉,又一段文字出现了——
“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你这些,所以我最后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你。我的真实姓名是秋田美琳,没错,我是日本人。我隐姓埋名来到中国是为了帮助爸爸找一个人或一样东西。我找了十年,找得信心全无,可是我不敢回家,再加上那个男人的事,我已经很累很累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事,这样我就不再亏欠爸爸了,但我不会勉强你,毕竟我是日本人,你是中国人,爸爸说一旦找到了那个人或那样东西就可以让日本称霸整个东南亚娱乐界,也就是说会让其他地方包括中国的娱乐界崩塌,所以我没有立场让你承诺,选择权在你的手里。如果你做出了帮助我的决定,那么详细的资料在另一个文件夹里,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大概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微不足道的日子了……”
孔子西一直心绪不宁。
走在长廊的时候,熟悉而欠扁的声调爬入她耳际——“哟!好久不见了夫子美人,听说你好像受伤住院了,看来恢复得很好嘛!”
孔子西不知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心情总是不由地平静然后愉悦起来。她干脆地走到他面前,抿嘴一笑,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某人。”
某人受宠若惊地眨巴眨巴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可惜被墨镜挡住,孔子西看不见。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他旁边,问道:“你还在侦查吗?有没有什么收效?”
某人厚颜无耻地凑上前,说道:“当然有啦,最大的收效就是美丽的夫子美人……”
孔子西想也不想用手抵住他脑袋,他从善如流地蹭了蹭,像猫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睛,“唔,好舒服。”
孔子西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沉声道:“给我坐好,不然我走了。”
某人立刻挺直身子,可怜兮兮地嘟起嘴。虽然他他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但是做着这不符年龄的动作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孔子西好奇心起,蛊惑道:“某人,来,把眼镜摘下给我看看。”
某人瞬间挪至长椅边缘,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孔子西颤颤巍巍道:“夫子美人,你居然调戏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个有坚守的男人,不会被你轻易诱惑的!”
“哦?”孔子西目光在四下一扫,见无人注意,飞快地凑近某人,在某人反应过来之前,纤指挑起他的下巴,脸蛋随之凑近,殷红的嘴唇在他的耳际吐气如兰,“那这样算不算不轻易的诱惑呢?”
某人的身体一僵。第一次这么近与孔子西面对面,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光洁的皮肤毫无瑕疵,还有如水的眸,挺翘的鼻,泛光的红唇……
孔子西也是一愣,好像比想象中近了不止一点点。不过算了,她维持姿势,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缓缓伸向某人的墨镜。
“嘭!”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声源。
丁甲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几乎搂在一起的男女,目光里闪过难以置信、懊悔以及,厌恶!
他的身边,一袋梨子在地上滚动,其中一个沿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滚到了螺旋式阶梯的边缘,摇晃了半晌,终于毅然决然地滚向楼梯——“叩!叩!叩……”经历了漫长的旅程,它摔到楼底的时候彻底烂了。
丁甲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孔子西连忙起身想要追上去,走了两步却停下来。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这样想着,也不管某人,她默默走了。
人走光了,某人缓缓摘下墨镜。他望着孔子西的背影,桃花眼斜斜挑起,自顾自地叹道:“居然中了美人计,真险啊!早知道夫子美人不简单,唉,被勾引得好幸福啊。”
孔子西直接回到家,照旧一碗泡面解决晚餐。
她随手抄起一个人偶,“咔嚓咔嚓”地练习剪发。她明显状态不佳,脑袋运转速度比手速慢了半拍,最后剪出来的东西跟狗啃的一样。
“唉,没想到我也有抽象派艺术的一天。”她倒在沙发上自嘲。
电话震动。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老二”两个字在向她张牙舞爪。
她立刻坐直,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扬唇,她笑道:“老二,你最近很闲吗?知不知道长途很贵啊。”
“小夫子,你又伤我的心,你说我打个电话容易吗?好吧,我不和你废话,我刚才练习盗号,盗到一个你应该认识的人的号,要不要?”
“谁呀?”孔子西好奇道。
“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咯,号码和密码等会儿发给你。”老二话锋一转,肯定道:“小夫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孔子西淡淡道:“你以为你是侦探吗?听声音就可以辨别别人心情好坏。我觉得我的心情好得很。不和你废话了,东西赶紧传过来,就这样,拜拜!”
说罢她迅速掐断电话,把头埋进沙发上的抱枕里。
那一头,老二放下电话,对着挂断的通话无奈道:“我不是侦探,但是我是老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