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趁着遛玛瑙的功夫去了李翠开的理发店。她理发店开的很大,里面四个总监,六个助理,她则站在柜台那里当收银员。
天暖和的时候,她喜欢没事儿在大门口一站,穿着风凉的小吊带小超短裙,打扮的像是台湾那块儿的槟榔妹。
要说我把小区的档次拉低了,那她比我更厉害些,把我们这片区域的档次都给拉低了一截子。
硬生生从富贵区,变成风月区。
李翠今儿穿了一套红色紧身衣,描了红眼影,从脸到身上,顺色的。
她大嗓门咋呼,“你怎么又带着你家狗过来了?我家总监怕狗,很多客人也怕狗,你把它弄远点儿。”
“玛瑙又不咬人。”我揽过玛瑙的脑袋,在毛上亲了下。
“它长的跟个牛犊子似的,就算不咬人也能吓死人。你回去,你把它送回去再过来。”李翠拿着笤帚挡在门口。
我遗憾的拍了拍玛瑙的脑袋,冲李翠说:“那我先送玛瑙回去,回头我再过来。”
“给我带十一杯奶茶。”她真不客气。
我把玛瑙送了回去,在玛瑙的强烈要求下,我骑着玛瑙在花园里跑了两圈,然后就直奔向李翠的理发店。
途经奶茶店,我进去买了十一杯奶茶。出了奶茶店门口,我算了下,还缺我自己一杯,我进去又买了一杯最贵的,给我自己喝。
最贵那瓶我没喝到,被李翠抢走了,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伎俩。
李翠狠狠吸了一口,满足的吞了下去,问我:“怎么了,真一见钟情啦?”
“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当然是一见钟情。”我拍了拍胸口。
李翠一脸羡慕的看着我,“你爸真是给你找了个好婆家,官家啊,多少女的扎破脑袋也进不去。”
我开心的笑,把吸管吸的稀里哗啦响。
“怎么样?官城长的是不是和电视上一样?”李翠八卦的眨着眼睫毛。
我“嗯”了一声,“反正挺好看的,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
李翠明显不满足我这种近乎于敷衍的说法,她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继续喝奶茶,“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鼻子啊眼啊有什么特点,你给我说说。”
我仔细想了想,“剑眉星目-”
李翠打断了我的话,“我还唇红齿白呢。你好歹也是个画画的,虽然画的难看了点儿,可你也不该连这点儿审美都没有吧。剑眉星目,你当这是武侠世界么?下回你要不要去摸摸他的骨头,看看他是不是骨骼清奇,是个万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只要遇到能讽刺到我的事情,李翠就会瞬间变成脱口秀主持人,特别能说,而且说的特别在理儿。
“就是挺帅的,就是吧,我一看到他就移不开眼睛那种。”我琢磨着把话说了出来。
李翠哼了一声,斜着眼儿看我,在椅子上颠儿两下,“你那是大龄处女发春了。”
真该让我爸来听听她说的这个话,她才是个真正的大俗货。
我不愤的把奶茶磕到柜台上,“你跟我一般大。”
李翠一扬脖子,“别瞎说,我比你小两岁。”
什么?我俩从幼儿园就一块儿上学,一直上到高三我俩一起被开除,怎么她就能比我小两岁了。
我冲她伸出手,“你把身份证拿给我看看。”
“不给,除非警察叔叔来了,谁也不给看。”
还警察叔叔,这个不嫌害臊的老闺女。
中国人不经念叨,念叨念叨着,就会把那人念叨过来,尤其背地里说那人小话的时候,特别灵。
和李翠斗了一会嘴,李翠闹嚷嚷的让我仔细给她描述一下官城的长相。我正努力的琢磨着词儿呢,我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我手机一响,四个总监朝柜台这边看,梳小辫的苗总监抻着脖子,一脸的兴奋激动。
我拿出手机,冲他们摇了摇,“我的手机,不是你们柜台的电话。”
李翠翻了个白眼儿,“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的,你可真怀旧。”
我不搭理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点了接听键。
“喂,你好。”
“你好。”
这是哪家杂志社的编辑,声音怎么这么有磁性。
“你是?”
“我是官城,你的未婚夫。”
我激动又紧张的握紧了手机,声音有点儿发颤,“你好啊,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晚饭。”
我赶忙回答,“有啊。”说完了,我觉得我回答的太快了,太不矜持,我又放慢了语速,“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说一声。”
“不用了,我已经给洛老板打过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哎,好,我在迎风街三九号羽辉造型这家理发店里。”
“嗯,我二十分钟到。”官城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还想对着他说‘拜拜’呢,可我嘴刚张开,就被电话里滴滴滴的声音堵的闭上了。
“怎么了?谁约你啊?官城?”李翠把脸贴我面前,眼睛都凑成斗鸡眼儿了。
我咧嘴乐,“对啊,他让我在这儿等着,他二十分钟就到。”
李翠掀掀上嘴唇哼了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就你这大汗衫大裤衩去约会?你这纯属玷污官家太子爷的眼睛。”
我扯了衣服看看,又看看我的小短裤,还有我的小布鞋,是有点儿不正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顶多像个灰姑娘。今儿我这打扮,又倒退了一步,像是给灰姑娘打下手的。
我着急的问李翠:“那可怎么办?你找套衣服给我。”
“我这里是理发店,不是服装店。旁边不是有家卖衣服的小店么?你进去找一套。”刚说完,她拍了拍脑门,“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那家店刚关门了,倒闭了。”
她颇为遗憾和同情的看着我,“要不你就穿这么一身去吧,反正你怎么打扮也不好看。”
“我怎么不好看啦?都说我比你漂亮。”我和她在美貌的问题上,向来据理力争。
李翠眼角勾了起来,怒哧哧的扫了几个总监和助理一眼,“谁这么说的?瞎了他们的狗眼。”
一位刚烫了麻花头的大姨过来结账,被李翠严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李翠赶忙换上一副笑脸,柔声细气的跟大姨算钱。
我撇撇嘴,在心里算计着,回家一趟换身衣服再冲回来,时间够不够。
从这里跑回家,得十来分钟,再跑回来,来回得二十多分钟,还不包括我换衣服的时间。我纠结了很久,最终我决定,就这么去吧。
我希望他能发现我的内在美,不要光局限于外表,虽然我的外表其实也挺不错的。
官城车子快到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到外面等着他,我愉快的应了一声。李翠想跟着我一起过去,我大力制止了!
我很严肃的告诉她,“你今儿穿的太拉低我档次了,我怕他以为我是非/主/流。”
李翠横眉怒目,抢过门边的扫帚抡了起来,像猪八戒抡粪耙一样,差点儿盖在我的脸上。
我窜出店的时候,她开门在后面喊:“你档次更低,你这干瘪样,跟非洲难民没区别。”
我不理她的喊叫,愉快的跑到路边站好。
我左脚朝后别,想别到右脚后面,摆个淑女的姿势,可我忘了我后面是树坑,左脚直接别进去了,我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儿。
我赶忙爬起来,冲着站在门口哈哈哈大笑的李翠飞了个大白眼儿,然后使劲拍打着屁股上的湿泥。
我还没拍干净呢,官城的车子到了。
我赶紧收回手,对乌黑的车窗摆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