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总统的有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和国家安全顾问伯杰。几分钟之后,布莱尔展开了他的主题,这是他上台后在国际舞台上最引人注目的48小时的开始。
他谈了出兵科索沃的必要,北约的信誉和未来,军事行动将会带来的一种新秩序——一种应该为人权观念和反对种族灭绝的斗争牺牲像塞尔维亚这样的红色国家的主权的新框架。
通常被指责为对大表兄比尔俯首贴耳的布莱尔变换了角色。克林顿认真地听;奥尔布赖特听得更认真;伯杰没有像他们那样被打动。最后,布莱尔——无论是精心设计还是无意的——变成了北约中态度坚决的鹰派,华盛顿的某些人称他为“北约领导人”,尽管直到第二天他才获悉这一称谓。
首先是《华尔街日报》,该报的社论版说布莱尔“在苦口婆心地说服犹豫不决的白宫同意(阻止种族清洗)这一问题上,应该得到一切能得到的帮助……布莱尔的英语在我们听来还不错。”
然后是国会山,布莱尔受到了他从未想到会与之意见相投的议员们的热情款待。不仅是明显持支持态度的民主党盟友,如约瑟夫·利普曼和乔·拜登,而且新觉醒的共和党鹰派中持强硬观点的右翼议员也被克林顿态度的变化无常激怒了,他们急切希望继续打下去,直至这场战争打赢为止。
新露头的共和党总统的希望人选、亚利桑那州的约翰·麦凯恩在国会带头游说要派遣地面部队,并称自己是鹰派政党的再生灵魂,他坚定不移地支持布莱尔的观点。
麦凯恩的一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他来这儿太好了。他是了解世界领导人应该发挥的作用的人,如果北约打不赢,北约就不会再存在下去。这与一个对社会政策拿不定主意的总统形成了对照。当然,这也行——但是在战争与和平的时刻,这是不行的。”
到4月23日最高级会谈开始时,布莱尔单枪匹马地确保了在北约的计划中留下西方对米洛舍维奇的塞尔维亚发动地面进攻的可能性,并且是在克林顿有保留意见、其它国家公开反对的情况下。
布莱尔发现自己不仅能推动克林顿政府,而且还可以通过幕后操纵,争取更多的来自法国、德国,以及其它国家持怀疑态度的领导人站到自己一边来。
4月23日那天,布莱尔发表了比任何一位领导人态度都坚决的讲话,他在讲话中回忆了丘吉尔的讲话,他说,制止科索沃的种族清洗是对北约成立50周年的“最好的纪念”。
“布莱尔之周”是从4月20日在布鲁塞尔与北约秘书长索拉纳会晤开始的。布莱尔充满感情地告诉索拉纳,难民危机非常严重,空中打击能否成功不能肯定,因此北约不得不再次研究动用地面部队。他的国防参谋长查尔斯·格思里1998年夏天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做了一些工作,五角大楼已经为“有限的入侵”和塞尔维亚的“安全”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但是,布莱尔认为,北约本身需要研究在不同情况下所需要的部队的规模。
布莱尔仍然认为,要将武器装备不良、但是深藏在掩体中的4.3万塞族人赶出科索沃需要有20万人的军队。此外,如果北约不能很快开始制定应急计划,就会出现部队到秋天才能做好准备的危险,这样,在寒冷的巴尔干冬天开始之前几乎没有时间来打击塞族人。
第二天,索拉纳正式宣布,他将重新调整北约派遣地面部队的方案,这一方案不仅包括发动塞族人会抵制的入侵,而且包括派遣部队。
不仅在宣布重新审议方案上达成了共识,还达到了范围更广的重要的政治目的:这意味着最高级会议不需要暴露北约内部暗藏的裂痕。各方可以团结一致,支持重新审议方案;各方可以说,辩论不得不推迟到军方计划人员做出评估之后进行。
最高级会议可以向贝尔格莱德发出明确的信息:经济制裁将更严厉,轰炸会越来越多地针对米洛舍维奇的权力基地。
然后,布莱尔于4月20日晚些时候飞抵华盛顿,与克林顿共进计划外的“晚餐”。
在这次会面中,他开始阐明关于人权和主权的更有远见的想法,这种想法成了他4月22日在芝加哥演讲的主题,演讲将当时还属于美国创新的概念发展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致美国国务院的一位官员说:“这让你想起,成立北约是50年前由英国人首先提出来的。”
神秘的幕后人物
据欧盟和南斯拉夫官员说,同欧盟的重要领导人进行合作的俄罗斯高级官员在1999年5月开通了一条同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联系的秘密通道,这条通道在确保达成一项科索沃和平协议的过程中曾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条通道就是由瑞典出生的金融家彼得·卡斯滕费尔特开通的,是他第一次向南斯拉夫领导人透露了北约将最终解决科索沃问题的最后条件。
米洛舍维奇、芬兰总统马尔蒂·阿赫蒂萨里,以及俄罗斯巴尔干问题特使切尔诺梅尔金6月3日在贝尔格莱德最终达成了和平协议,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达成最后协议的几天之前。
作为俄罗斯人和欧盟派出的特使,卡斯滕费尔特在幕后的经济外交方面有着出色的记录,他在过去的六年中曾成功地代表俄罗斯政府进行过经济方面的活动,特别是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进行的交易活动。
卡斯滕费尔特在莫斯科得到俄罗斯政府官员们的信任,他同时在波恩也得到德国外交部副外长沃尔夫冈·伊申格尔和德国总理施罗德的对外政策顾问米夏埃尔·施泰纳和卡尔·凯泽的信任。后者在德国1998年的大选中曾担任施罗德的外交事务顾问,并担任德国对外事务协会研究所所长。
卡斯滕费尔特还会晤了芬兰总统阿赫蒂萨里,以及总统顾问阿尔波·鲁西。他接着飞往索非亚,并在俄罗斯特种部队的保护下被送到南斯拉夫边界处——在那里,他通过了南斯拉夫安全人员的检查,并被送往贝尔格莱德。
在他同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进行的单独会晤中,在他同政府部长和官员们的会谈中,以及他在北约空袭时在一个地下掩体中写成的一份长达六页的形势分析中,卡斯滕费尔特成功地说服了南斯拉夫领导人,使他们接受有必要结束这场战争——尽管结束战争的条件应该至少表明是作出让步,而不是投降。
一位塞尔维亚安全人士说:“是他第一次向我们解释了事实真相。我们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情。”
这位塞族人士说,这次北约交易提出的要点比朗布依埃协议提出的条件要好得多,这些要点对南斯拉夫总统在他同阿赫蒂萨里及切尔诺梅尔金的会谈中最终接受这项和平协议是至关重要的。
他说,这些要点是,科索沃三年后将不举行公民投票,而朗布依埃协议就写明了这点;将派一支联合国部队,而不仅仅是北约的军队;不承认科索沃解放军,而朗布依埃协议中是承认的;俄罗斯军队是派驻科索沃部队的一部分,而在过去就没有明确提出这一点。
但是,卡斯滕费尔特并没有谈及科索沃部队指挥系统的问题——而正是这个问题目前在科索沃引起了争论,因为俄罗斯继续拒绝从属于北约的任何部队,并继续占领着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的机场。
这位塞族安全人士说,曾经陪同切尔诺梅尔金和阿赫蒂萨里到达贝尔格莱德,以便进行最后的和平会谈的俄罗斯军官大发雷霆,因为他们受到排斥,也因为切尔诺梅尔金曾经同意让俄罗斯军队从属于北约部队。
阿赫蒂萨里的顾问鲁西说,他可以证实,他同卡斯滕费尔特曾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几次会谈,“而这些会谈往往是被安排在阿赫蒂萨里总统主持的主要会谈之外进行。我希望他将能够把信息转达给贝尔格莱德,以便促进达成协议”。
在科索沃危机中一直担任德国政府顾问的凯泽教授说,他曾经把欧盟的立场转告卡斯滕费尔特。
凯泽说:“同南斯拉夫人民的对话是非常重要的。卡斯滕费尔特曾经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我,然后我再转达给德国政府。”“自那以后,我们对结构性问题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而我们要达成协议,加强对这些问题的了解是至关重要的。”
斯大林别墅里的三人会议
在莫斯科郊外的乡村里,封闭的小路和老一代共产党高官的克格勃警卫被新贵们面无表情的私人保镖所取代。在那里坐落着一所乡间别墅,它有着绿色的金属大门,身穿军装的特种部队,还有那过去不祥的名声。
1999年5月28日上午,两支车队开进约瑟夫·斯大林的这座别墅大门。一支车队里坐着美国副国务卿斯特罗布·塔尔博特。塔尔博特酷爱俄罗斯历史,在他还是中学生时,他写下了关于普希金和俄罗斯之灵魂的散文;1969年在牛津大学读研究生时翻译了赫鲁晓夫的秘密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