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这么一说我顿时哑了口,心里开始向往起村里的情景来。我心里想着,脚下也没停,跟着大炮加快了步子就往村子里走。村边是一座石桥,看起古色古香的。我打上往下一看,桥底黑洞洞的不像有水的样子,大概是年月久了,绕城的河水改道,桥底的水已经断流。
过了小石桥才是村里第一栋房子,我凑上前一看是座青砖黑瓦的小平房,看那砖瓦的颜色跟小石桥有的一拼,看来也是上了年头的古物。
大炮在路上就喊着肚里没食了,现在一看有了房子,肚里的馋虫大起,抬手就往人家门板上一阵扣。那门板上的红漆早都龟裂了,连着门顶上灰尘随着大炮这一下扣全都掉落下来,呛得我们一阵咳嗽。
大炮伸手赶了赶灰尘,等了一会见没反应,准备再敲几下。我一看这平房都破败成这样了,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伸手止住了大炮。大炮这会肚里正闹革命呢,哪里能死心,跟我说再换两家试试。
我和大炮又走了几户,可结果都一样。我跟大炮说,不用再找了,再敲几次门估计也不用找吃得了,光吃灰尘就吃饱了。大炮拍了拍大腿往门槛上一坐,靠在一家门前的门板上,“哐啷”一声,震得门锁一阵响。
我看大炮垂头丧气的,心里也不好受,赶忙安慰道:“炮爷,咱可不能这么干坐着,再坐下去眼瞅着就天亮了。你看这村子房挨着房,屋挤屋的,大的很,咱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哪户就住着人呢。”
大炮听我说完喘了粗气,向我摆了摆手说:“不行,炮爷我实在走不动了。我现在饿得走起路来就感觉两腿直打漂。你要着急先走,就把炮爷我百八十斤的先撂在这。”
我心想前面要不是研究那怪坡耽误了时间,兴许这会可能就走出去了,大炮也不用搁这遭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好接着劝道:“炮爷,您不是说咱们回去后得再往坛烧八味走一趟?那里不光师傅的手艺没得说,还有两个水灵水灵的妹子等着您呢。依我看,要不您再起来走两步?”
大炮一听这话顿时又起了些劲,让我搭把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哼哧哼哧地跟在我身后头走起来。
村子里黑灯瞎火的,四周又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我俩的呼吸声。我和大炮只感觉这村子越走越大,最后看到条条小路都觉得重影起来。走了许久,我正努力辨识着方向,低头一看,眼前的房子的门槛上赫然有两个圆形的坐印,正是大炮先前在地上留下的屁股瓣子。
我心想坏了,这村子跟村口的大马路似乎有点相似,造的很邪性。大炮也看到了门槛上的印记,跟我说那不是原来他坐得门槛么,怎么走着走着又走回来了?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我虽然不信什么鬼打墙,但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心想照这样走下去,早晚也得体力不支不可。
都说肚子饿了,脑子转得快。大炮此刻居然灵机一动,撸起袖子把那块防水表凑到我跟前说:“贱贱,我这表上有块指北针,咱们按着这个,用不了多久一定能走出去。”
我这会真焦心呢,一听大炮有这么个玩意,高兴得脑子都充血了,可捧起表一看顿时像霜打了的白菜,蔫了。那指北针现在像打了鸡血似的,东南西北乱转个不停,哪里还找的着北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村子存在奇怪的磁场干扰,还是先前在水里泡坏了。
大炮见到了眼前的救星居然就这么没了,心里不甘,对着指北针一阵拨弄。眼看没什么效果,嘴里骂道:“妈的什么破表,关键时候居然溜号了,白花了炮爷我几百现大洋。如今这奸商嘿,孙子。”
我看大炮这么骂骂咧咧的解决不了问题,低头准备想想办法,习惯性的想从兜里掏出烟来。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包玉溪,可触手湿哒哒的,才想起剩下的大半包烟都已在江里泡湿,根本没法抽。我平时烟瘾不大,眼看着烟盒里还有十几只呢,有些肉疼,抬手正想扔,忽然想出一个法子来。
我拿手杵了杵大大炮,说:“炮爷,我有个法子,不过恐怕得多费点时间和体力。”
大炮正在叹气,一听有戏把耳根直往我嘴前凑,嘴里回道:“如今都快山穷水尽了,再走不出去炮爷我就快饿死了。甭管他什么法子了,是驴子是马赶紧牵出来遛遛。”
我沉了口气,把那大半包香烟递到大炮面前说:“炮爷,咱们在这里瞎转悠主要就是因为这村子里房房屋屋,条条道道修的都一样,没有了明显的参照物。我这还有十几只香烟,咱们每走到路口拐弯的房门前就插一支,这样虽然没法保证不走冤枉路,但多走几次横竖是能走出去的。”
大炮听完似乎对我这个没头苍蝇般的主意不大满意,但时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顺着我的意思,硬着头皮又走起来。可走街窜巷的折腾了好大一会,我们发现又拐回来了,比这更糟的是插在门上的香烟居然不见了,映入我们眼帘的依然是大炮在门槛上留下的两个屁股瓣子。
大炮一看这情景呼哧呼哧地发了牢骚,说:“贱贱,你说你插的烟上哪去了,该不会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吧?”
我心里也觉得奇怪,这烟我明明插在门栓上,可平白无故的怎么就不见了。真他妈活见鬼了,这荒村里压根不像有人的样子,身边也没什么风啊,你说这插上的烟能到哪去了?我心里正暗自嘀咕,还没打定没注意,突然却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的。
我被这风吹得一哆嗦,回过神来正看见大炮对我挤眉弄眼的,猛得一回头正看见一张脸贴在我身后头,吓得腿肚子转筋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后退了几步才看清背后有个人影。那人影形体枯瘦,头上戴一顶竹笠,笠檐压得很低,相隔只几步却也看不清面容。身上是棕片编的蓑衣,手中提着一盏白纸糊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