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王宇生和徐薇相对而坐,徐薇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整顿饭她都在讲润石如何的过份,如何的不珍惜自己,不珍惜这个家,种种恶行恶言罗列数条之多,讲到委屈的狠了就鼻涕眼泪的一起落下。王宇生坐在对面静静的听着,偶尔送上几句贴心的话安慰着,偶尔递上纸巾让徐薇擦眼泪:“小薇,你别太伤心了,吃口饭吧,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说我为了这个家,每天努力的工作,给儿子辅导作业,陪他上各种辅导班,还要做家务照顾老人,为什么就换不来他的一句好呢?说走就走,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是不是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如果是因为我我愿意去给他赔礼道歉。”王宇生摸了一下脸上的伤,他觉得这事跟自己有直接关系,心里略有不安。
“不关你的事,夫妻这么多年,他如此看低我的人品,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要怎样选择是他自己的事,路都是自己走的,结果也都要自己承受。”
“可是现在你也在承受不是吗?整顿饭都没有好好吃,你根本放不下他啊,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看着很无奈。”王宇生刚想说我很心疼,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放不下又能如何?已经回不去了?人到中年,走了离婚的路,二十年的努力经营,到头来只能面对这样的结果。”徐薇擦擦眼泪,努力动动嘴角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在婚姻上,你我都是失败者,平时工作里遇到别人分分合合觉得他们看不开,轮到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婚姻与人生,是一门永远修不完的课程。”王宇生被徐薇感染的有些伤怀。
“你们男人到底要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呢?你说旧社会吧,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只要相夫教子就行了,可是如今的女人呢?又要努力工作,又要照顾好家庭里的每个成员,要学习,要进步,要跟上社会脚步,还要永保青春靓丽和优雅。润石经常说我衣着不修边幅,要么就说我强势武断,老觉得别人的老婆即漂亮又温柔,年轻的时候日子清苦,我们感情却非常好,如今什么都有了,日子却过不下去了......”徐薇越说越难过。
“在婚姻上,我没有发言权,我和小杰一样弄到无法收拾的局面。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每个人的价值观也在不停的改变。我们都是生活里的小人物,何必要求自己足够完美呢?托尔斯泰在文学史上赫赫有名,可在婚姻中却是一场悲剧,刚开始他和他的夫人也是何等恩爱,随着时间的推移,托尔斯泰却越来越反感他的妻子,以至于在婚后的第四十八年的一个晚上,他的妻子只是渴望得到丈夫曾经的爱,竟然跪下来祈求他为自己朗诵五十年前丈夫为她写的充满浓情蜜意的日记。当他读完早已经逝去的美丽时光后,托尔斯泰和他的夫人都已泣不成声。”
“那后来呢?”徐薇听的心里痛痛的。
“后来托尔斯泰在八十二岁的时候为了不再见到妻子,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逃离家中,不知去向。十一天后被发现死在火车站里。直到临死的遗言里仍然是不要再见到他的妻子。”
“你是说,润石离开我就是为了再也不愿意见到我吗?”徐薇有点不高兴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感情的变化之大,无法掌控。你们的情况完全不同,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把他找回来嘛。”王律师意识到自己的比喻有点不恰当,弄巧成拙了。
“我不会去找他,他喜欢走就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上火星我都不管,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我不放心儿子。”徐薇说。
刘润石为自己和李思琪分别满上啤酒:“来吧,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刘润石,润石,石之美者,润泽以温。”
“润石为玉,修无德,为君子。刘律师是君子吗?”思琪调侃道。
“哼,君子在哪里,你指给我看看。”润石一声干笑,一杯啤酒下肚,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傻的可爱。
“刘律师怎么一个人住呢,你的家人呢?”思琪试探性的问。
“我离婚了,现在单身啊,所以一个人住啦。你呢,你跟你那个聂永轩是什么关系啊?”润石继续为自己倒酒。
“什么叫我的聂永轩啊,我跟你一样啊,离婚,单身。”思琪淡淡的说。
“好吧,那为我们都是离婚的单身干杯!离婚万岁!”说着两人一起碰杯,喝了各自酒里的滋味。
“刘律师,你不要再喝了,你的伤口不能喝酒。”
“伤口算什么,真正的伤口是看不到的。”他继续倒酒。
“徐律师是你什么人啊?同事吗?”思琪好奇的问。
“你跟她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润石记起来是徐薇介绍李思琪来找他的。
“我们不熟啊,只是我跟我前夫的离婚手续是徐律师帮忙办理的,非常优秀的律师。上次我打电话找她,她说她出差了让我来找你,我还以为她是你的爱人呢。”
“......”刘润石一杯酒喝下去,倚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完全沉默,他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疼得,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刘律师,你是不是醉了,我扶你休息好不好?”思琪起身把润石搀扶到床上,帮他脱去鞋子、外套,把被子盖好,润石始终闭着眼睛任由思琪摆弄。思琪看着这个瘦瘦的男人,忧伤的脸庞,莫名的一种心疼。她小心的把润石受伤的胳膊摆好。关上灯,轻轻的带好门离开了。
出租车上,还没等到家,母亲打来了电话:“思琪,你在哪里呢?你快点回来吧,你姥姥不好了,怎么办?”电话里母亲焦急万分。
“妈!你别急,我现在就打120.”思琪挂了电话立马拨通急救电话......
到家时,救护车已经把外婆拉上了车,思琪交代女儿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门,自己和母亲一起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幸好送来的及时,姥姥抢救过来了,但是医生说,老人年龄大了,生命危险随时还会有。
病房里,母女俩一左一右的守着老太太,看着满身插满各种管子的老人,母亲眼泪落下来,思琪忙拿纸巾递给母亲:“妈,你不要难过了,我姥不会有事的。”
“你姥身体这么差,真害怕她一时熬不过去,这么大岁数没有享过福,她要是这么没了,我得内疚一辈子。”母亲一边说一边落泪。
“妈,我们要不要通知舅舅和姨姨他们?”思琪问母亲。
“他们离得都那么远,通知了他们能来吗?工作又都那么忙,来了也是干着急啊。”母亲有点茫然。
“可是他们都是为人子女,有知情权,万一姥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不通知他们,他们埋怨起来,咱们娘俩也担待不起啊。实话实说,来与不来由他们自己决定吧。”思琪跟母亲建议,而事实上母亲大多数是对思琪言听计从的,见母亲点头了,思琪分别给三个舅舅两个姨姨打电话通知外婆的住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