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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的意义

白朵被带进了普通病房后,李默阳就静静守在她的床边。而王管家则回到家里,给白朵准备中药和病号饭。她前脚刚走,就有人来敲白朵的病房门。李默阳以为是王管家忘记带了什么东西,谁知道一开门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子。

似乎是因为见惯了白朵这种瘦瘦小小的,再见到平常的那些发育完全的女孩子,李默阳觉得有些不适应。

而女孩子似乎也被李默阳高大的身材以及冷峻的长相迷住了竟然愣了几秒钟,才红了白皙的小脸,弱弱的开口,“你好,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朵儿吗?”她的声音清脆的如黄鹂一般,娇滴滴,让李默阳顿时寒战。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小姑娘,总感觉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和另一个人一样的狡黠。但是,一点点都不可爱,倒是让人觉得阴险。

“你是……”

“我是朵儿的表姐,叫邓若水——白雨是我的二姨。”

李默阳顿时明白了一些。很多传言说,白雨因为未婚生子,而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而在白家,也的的确确没有人提过白雨以前的事情,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

李默阳本来想要拒绝,或者是给王管家打个电话来处理一下,毕竟他刚刚在白家稳住脚跟,这个时候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说不定会被赶出白家。

正当他开口要拒绝的时候,邓若水顿时哭了起来。

“外婆已经到了癌症晚期,现在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我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因为逃债而离开了溪州……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来求求二姨……但是我去过几次白家,二姨都不在,然后就是被保安赶了出来……”她因为哭泣,而语无伦次,身体也在轻轻颤抖,“我知道二姨忙,而且朵儿也不想见我,但是外婆病的真的很严重,要是再不治疗的话,说不定就会离开了……求求你,让我见见朵儿,或者见见二姨,让她们救救外婆吧……那也是二姨的妈妈,那也是朵儿的外婆啊……”

“我没有外婆!”

一声尖锐的叫声钻入他们的耳朵,顿时,病房里鸦雀无声。李默阳一转头,不知道何时,白朵已经起了床,站在他的身后,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还颤巍巍的握着一个大花瓶。

下一秒,花瓶就被不对狠狠地砸到地上,“哗啦”的粉身碎骨,碎片溅了一地,甚至还划破了白朵自己的脸。

邓若水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起来。白朵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一双眼睛似乎是可以看穿她的一切。

“白雪去哪里了。”一句问话,却被白朵用平静如水的语气陈述出来。

邓若水刚想要说,她是抛弃了外婆离开了,但是,当她的视线撞上白朵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下一秒就落荒而逃。

李默阳轻轻抱起白朵仿佛是空气的身体,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就在他想要直起身的时候,白朵却伸出瘦骨嶙峋的双臂,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躯体,让他不得不伏在她的肩窝处。

突然,他觉得肩头一湿。紧紧抱住他的那两只小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哭了。

“其实我,是一个强奸犯的孩子。”

白朵冷不防的开口,让李默阳顿时惊呆了。

她说她是,强奸犯的孩子?

他轻轻抬起头,想要看看白朵的小脸。白朵轻轻松开自己的双手,然后将手反搭在自己的双眼上,那双手下,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最后滑到枕头上,点染出片片水痕。

“你知道活着的意义吗。”白朵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小声问道,然后转过头,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李默阳。

李默阳心里一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似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或许,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吧。

白朵不戴李默阳开口,就自己一个人说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让妈妈能够找到人出气,能够让她发泄自己的委屈。所以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伤害过妈妈的人好过。”那其中,就包括曾经将挺着肚子的白雨赶出家门的白母一家。

虽然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无常的语气,但是李默阳听着却觉得胆战心惊。白朵的命不是给自己的,是给白雨的,这简直就是一种变态的孝顺。

——但是他,又何尝不是一样?他的命,也是为了那个已经去世了的母亲。

只是,难道只是因为白朵是强奸犯的女儿,所以,白雨就能够狠下心来用那些法子对付她吗?

李默阳想问,但是白朵已经没有了开口的意思,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现在已是初夏,外面已经开始有虫子的叫声,更显的室内一片寂静。

“朵儿,为你自己活一次吧。”李默阳淡淡说道。他无法让自己为自己活一回——因为在他母亲的墓前,他就已经和恶魔定下了契约,不达到报复的目的,他誓不罢休。但是白朵还小,她还有追求自己的生活的权力。他要报复白家,但是,他又想让白朵幸福。

白朵没有出声。因为刚才的一番长篇大论,她已经说的累了。但是,明明和李默阳才相处不到一个月,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来到他们家里,也是和白家的家产脱不了关系,但是她却很想将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告诉他——简直荒谬可笑,她必须悬崖勒马。

许久,她才再度开口:“知道吗,我最喜欢妈妈的皱纹了。那些皱纹,其实几乎都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长起来的。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很不好,所以,总是妈妈抱着我去找霍医生,然后她就坐在病床边看着我,一夜都不睡……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因为她的皱纹都是给我的。”

白朵说完,冲李默阳笑笑。

李默阳心里一惊。经白朵这么一说,他似乎想起来,白雨似乎没有涂抹化妆品的习惯,所以眼角的皱纹看起来还挺明显的。

或许,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特殊的,爱的沟通方式?

“但是,她却总喜欢关你禁闭。”李默阳说。

突然,他心里有一种想法,他希望白朵是恨白雨的。这样的话,当他彻底将白雨打垮的时候,白朵心里的伤感,才会不那么重。

“朵儿,难道你,不会为你自己活一次吗?”

白朵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面却充满了矛盾。

一直以来,她认为活着的意义,就是能够好好的回报白雨为她付出的一切。

白雨十八岁的时候就怀了她,孤苦无依的想要回到老家求一个避风港,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已经家人的姐姐赶出家门并断绝了关系。但是,她却没有将她打掉。白朵不知道白雨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将她生下来的。之后的日子过得很辛苦,白雨甚至还捡过垃圾……

要不是遇到了公孙严,她们的这一辈子就完了。白雨的心里苦,她知道。她无以为报,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任由白雨折磨,这样子她才能感觉到,白雨十月怀胎生下的白朵,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是,李默阳让她为自己活一次。

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除了白雨以外的,活下去的意义?

仿佛是看出来了白朵心头的无奈,李默阳便说道:“或许你可以试试说说话,不要这么闷着……而且你的身手很厉害,是在学习空手道吗?还是跆拳道?说不定可以当一个武术教练……”

白朵没有出声,李默阳说的一切,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不知道怎么样可以让自己从已有的思维的禁锢中走出来,因为她已经按照白朵的轨迹活了十六年,要改变,谈何容易。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雨会对她如此严苛。白朵也不想解释。她总是觉得要是他真的有心,他就会自己看出来,而不需要她来解释说明。

“朵儿,我在你身边呆了一个多月,只见过你笑过一次,而且还是被我给弄笑的。”李默阳突然转变话题,神秘兮兮的对白朵说道。

白朵一愣,转头看着李默阳,意思是,“那又怎么样?”

李默阳微微一笑,鬼魅的样子让白朵不仅迷住了眼睛,还迷住了心。李默阳小心翼翼的握着白朵瘦瘦的小手,说:“我来改变你。你信不信?”

女孩一愣。这算是一个承诺吗?还是说,像以前她所想的那样,李默阳只是换了一个法子接近她,然后一点点的赢得白雨的信任,最后夺走白家?

她深深望着李默阳的眼睛——那里面,她只看见了真诚,而没有半点虚假和狡诈。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她也相信她的心。

他们第一次有了交谈。没有说关于白家的事情,也没有就她们母女两人的相处方式展开争论,而只是说说自己喜欢的东西,看的书,听的音乐。

白朵第一次告诉别人,她喜欢看别人的眼睛,然后从中找到有关这个人的思想,性格,以及心理的种种蛛丝马迹。李默阳笑成她应该去学习心理,或者当警察。白朵倒是想当一个特务或者杀手,这让李默阳略感吃惊。白朵笑笑,解释道,这样就可以少说话,多办事。

李默阳不以为意,他心里的特务是在台面上也表现得游刃有余的,而不是整天不说话,不和别人打交道。但是他也没有反驳。因为白朵的那双眼睛,的的确确有一种刺透人心的魔力。

他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被那双眼睛深深吸引了。

白朵还说自己想学跳舞,但是自己的身体很不好,连体育课时稍微晒点太阳都会晕倒。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己扇那个男生一巴掌的时候,竟然会因为低血糖而差点晕眩,不禁自嘲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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