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朵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没有那些点缀着的星星和垂下来的月亮,像是男人住的房间。带着些暖意的阳光斜射进来,说明现在已经是傍晚。白朵侧头看看身下的大床,果然,是棕色调的。
这里,不是她的家。白朵警觉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成了大小适合的睡衣。抬起自己的手,手腕处的伤已经消了。小腹还是时不时传来一阵不适感——她知道那是她来了例假。
她下了床。床边正好放着一双棉拖鞋。她踮着小脚踏进鞋中,然后想要出门,谁知道,这间卧室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白朵不认为自己是被绑架了,但是将她关起来的行为又实在可疑。她开始敲门,果然,立刻有仆人一样的妇女将门打开,毕恭毕敬的对她说道:“小小姐,您醒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这毕恭毕敬的态度让白朵觉得受宠若惊。她也是当过小姐的人,只是她从来都将自己和身边的下人同等对待,所以主仆之分并不明显。她没有将这份惊慌表现在脸上,而是小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仆人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这里是吴宅,是二小姐和西先生把您送到这里来的。”
白朵正想着二小姐是谁,突然,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冲了进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白朵瘦小的身体,就开始哭泣:“小姐,你都睡了两天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呢!”
白朵呆呆的看着这个扑到自己身上流眼泪的女人,顿时一脸嫌恶:“你是谁?”
女人不禁抬起头,过了半响才恍然大悟——白朵,还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她。
“小姐,其实,我就是王管家,但是我真是的名字,是吴文。”女人站起身,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说道。
白朵没有太多震撼的表情,而是应为那个特殊的姓而皱皱眉头:“你姓吴?”
吴文点头——这件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还不如由她先挑开。
“你的父亲,吴略,其实就是我的义兄。是他在几年之前,让我到你们母女两人的身边照顾你们……”
白朵的身体微微晃一晃。她就知道,王管家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对她们好,其中一定有原因。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原因,竟然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生父的姓名。在她很小的时候,白雨在噩梦中,就会小声叫着这个名字——“吴略”。白朵不相信白雨对于吴略是完完全全的恨意。因为,在白雨叫着吴略的名字的时候,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没有安全感,就好像是想向着那个名字寻求慰藉。
白朵的胸口因为混合着各种情感而剧烈的起伏起来。她感觉有一点点气愤,因为她一直以为吴略根本就无视掉了她们这对母女,而让她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但是,又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她的父亲一直都在关注着她,关注着她们的家,而且还让吴文和西农来照顾他们;但是,既然要当一个隐形人,就当得彻底一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明明,白雨都死掉了……
“朵儿……其实我也算得是你的姑姑了;我可以告诉你,从一开始,你父亲就很爱白雨,甚至想过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当夫人……但是白雨逃走了,还带着你;我们的势力不在中国,所以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你们母女两人找到。你知道当哥哥看见你们的照片的时候,有多激动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就在吴文声情并茂的说着的时候,白朵突然冷冷的打断她,“默在哪里?我要见他。”
吴文一愣,惊讶的反问道:“我对你说了这么半天,你竟然……”
白朵抬起头,固执的问道:“默,他在哪里?”
吴文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你还想着那个骗子?要不要我将他所有的‘风光伟绩’都告诉你?”
白朵仍是那句话,“我要见默。”
突然,房间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白朵回头一看,一个身形伟岸的高大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她只是在看了他的脸之后,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吴略——她的爸爸。
因为白朵长得并不像白雨,所以每次白雨一面对白朵,都会觉得痛苦不堪,又爱又恨。白朵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脸很像她的强奸犯父亲。
“瑞恩,欢迎你回来。”
男人一开口,冷若寒霜的声音就让白朵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她慢慢转过身,目光直直的对上吴略的眼神。
“我要回家。”白朵说完,就要从吴略的身边钻过,然后下楼。但是却被人高马大的吴略一把抱起,高高举到了他的肩头。
白朵已经是十九岁的女孩子了,顿时又羞又恼,却又害怕掉下来而不敢挣扎。她只有小声低骂:“混蛋,你放我下来!”
吴略微微皱眉,白朵的心脏又是一震。
但是,吴略的表情立刻阴转晴:“果然是我吴略的女儿,所以才能这个有男子气概!”
吴文在一边看着这样高兴的吴略,顿时欣慰的笑笑。吴略向他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离开。
“好了,下面我们爷俩好好谈一谈……”吴略说着,将白朵放到大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的软椅上,拿出银色的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白朵仍是固执的问:“默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吴略立刻将那支烟狠狠地扔到地上,用脚跟使劲的踩了踩,大声说道:“你再跟我提一次他的名字,我现在立刻找人废了他!”
白朵立刻闭上了嘴。
跟着西农混久了,她也知道了些**上的事情。比如说,程氏的势力在渐渐衰弱,吴家在十几年前就往美国发展,还有一只处在意大利的势力姓安……
而她的父亲,就是吴家的老大。要是他想要李默阳的命,一定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当年是你强迫我妈妈的?”白朵觉得,这是唯一一个可以问的问题了。
吴略呵呵一笑:“你妈是这么对你说的?”他叹了口气,然后又点燃了一支烟,说道:“我要是说,我爱你妈妈,你信吗?”
白朵想都没有想,就摇摇头。
吴略的眼神暗了暗,说道:“你妈妈是恨我第一次对她用强的……”
“你是强奸犯。”白朵陈述道。
吴略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要是你这么想的话,就这样吧……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是在和程氏血拼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程家老头有点恩怨,他截了我的货,我就去抢他的生意……然后就看见了你妈妈。”吴略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像是陷入了回忆。
白雨当年,是被程氏手下的人贩子,拐到了开往美国的大船中,很有可能会被招去当妓女。
吴略带着一群人闯入他们的老巢的时候,白雨昏昏沉沉还在睡。那张白皙但是憔悴不堪的脸,以及长长的眼睫毛垂在眼睑下的阴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吴略的心。
吴略一把将白雨抱进怀里,大大咧咧的就将白雨带到了自己的家中。他让吴文好好照顾她,直到她的身体好起来。
每天晚上,只要他一有空,就静静地走到白雨的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然后伸出手,不断摸索着她的脸。
在他终于铲除了程氏的势力,并且将程氏当家的首级割下来带到了吴宅之后,他破天荒的醉了一次酒,并且借着酒劲,强要了白雨。他不知道白雨没有经历过**的各种黑暗,就自以为将程氏当家的首级给她看,她或许会觉得是他替她报了仇……
结果,那成为了白雨永远不肯原谅吴略的最大原因;而且,仅仅十七岁的白雨,实在是太小了。她既无法承担看见死人的惊吓,也受不得吴略的蹂躏。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雨就一直住在大院中,经常性的坐在草坪上,望着天空发呆。
吴略总是偷偷地凝视着白雨的背影。当他再也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栽到了一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丫头手上。
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又顺利的让她接纳了他——当然,这只是他以为。
在处理完程氏的问题后,吴略将自己的势力一点点的挪向美国——程氏的背后,似乎还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势力在撑腰,开始对吴家紧追不舍。而就在他对白雨放松了看管的时候,白雨逃了。
吴略怒不可遏,但是心却寒得像冰。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抽时间陪她,对她好言好语,还为她树了强敌。
但是,形势所逼,他不得不去美国。他只有留了几个得力助手在中国,帮他处理善后事宜,并极力寻找白雨。
“我在美国安顿好了之后,就一直派人找她,最后得知她竟然已经生了孩子。我知道你母亲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再发生关系的,所以,你是我的女儿……我在期间给你的母亲写过封信,让她带着你来美国。但是你妈妈那个要强的性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看你的表情,还以为我们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吴略笑了,伸出手,揉揉白朵茶色的头发。
白朵点头。她觉得吴略的手,很粗糙,比起李默阳那双因为写字而起茧的手,她觉得吴略的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厚实感。
“或许是你妈妈不愿意你接触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很黑暗,说不定,也会将你染黑了。”吴略苦笑两声。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瑞恩吗?‘瑞恩’,是雨的意思,你妈妈这么聪明,怎么能猜不到,就是在和我装傻……”吴略的眼神暗了暗。
“总之,我已经准备好了回美国的准备,这几天就会带你走……到了美国……”
“我要回到默的身边。”白朵冷冷的打断吴略的话,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