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毛宝儿拉着如蓝回到自己的居住处,拉着她走进延栖苑的屋子里,她就去搬出了一直收藏着的棋盘,和如蓝下起棋子来。就一如三年前,她和念珠展开的黑白对峙,她们也对面而坐,各执己棋,相互厮杀。
她的行风还是速战速决,略于急进,而如蓝本身就会下棋,也不用她教,就用自己的风格和她对峙,不同于念珠,念珠手下的棋子是狠准快,一看准就下,丝毫不留余地,直将人逼到绝路,而如蓝的棋子就如她的人一样不温不怒,进退有间,表面看似温软无害,就在正当以为对方无害可以顺利行进时,对方又突然利索的撂下一子,一下就挡住她前方所有的进路,这着实是闷闷得被打了一拳,又不得发作,很是郁闷无趣。
不像和念珠下棋时感到的四方危机,惊险一刻,激烈又精彩!
下了两三局,她就摆手作罢,言明不想下了,忽然又十分想念起念珠来,念珠在的时候,有事没事都会和她厮杀一两盘,换作现在服侍她的玉溪,她又是死都不愿和她玩一两局,说是主仆之间不能逾越,因此这都有三年没下过棋子,没想到今日可以拉得如蓝陪她下,却是会是令人感到十分郁闷的局面。
玉溪将棋子棋盘收起来之后,就见门外庭院的毛铭翩然而来,他向着屋子走过来临至门口,身子挡住外面放射进来的光亮,脚步稳重的跨过门槛,背着光对她们微微一笑。
先是对着她一笑,然后再是专注的望着着如蓝笑着,一双紫眸就装着她一个人。
哼!重色轻妹!
毛宝儿一手撑着腮帮子,闷闷得看着他们。
“我在路上向府卫打听了一番,才知原来你与阿妹一同在这延栖苑,于是便寻了过来。”他翩然的走到桌案边坐下,对着如蓝说道。
“少将军。”如蓝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你即将成为我妻,怎么还这样呼唤我?”他伸出一手抚在她放在桌案边的手背上。
如蓝纤手在他手下动了一动,不敢直视他,“那我该如何呼唤?”
他略思考了一下,“嗯~夫君,相公,或直呼我名都可。”
感受到他的温蜜情意,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她会心满意足,甜蜜如丝,可是此刻,她只感到阵阵热意,面色羞红,当着还有其他人在场的面,她怎么好意思~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正坦然望着自己的毛宝儿,那坦露直白的目光直叫她面上更是发烫了。
毛铭循着如蓝有意无意的目光转向毛宝儿,见她是一脸窃喜,假意咳声,“咳!阿妹你难道不知道妨碍兄嫂恩爱是一种罪过吗?”
毛宝儿怔愣,从窃喜中回过神来,“是吗?”
他严肃的点点头,“是的。”
听罢,她若有其事的双手合十,闭上双眸虔诚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要看的,不是有意要看的。”念完之后,就睁开眼睛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站起来离开这里,给我们留一丝的空间了?”毛铭继续调皮的戏逗她。
“大哥!”她一脸的没好气,“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也太霸道了~”
“谁叫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你未来嫂嫂带到你这里来了?”
“如蓝姐姐她是人,又不是物品,为什么不许我把她带到这里来?”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你这样,如蓝姐姐怎么会要你?”
她这话倒是把毛铭如蓝双双逗笑了,然后如蓝就顺势选择向她这边站了过来,“阿宝说得有道理,从此我不要你大哥了。”
见况不对,毛铭连忙嬉笑着挽回,“呵呵,我说得都是玩笑话,阿妹就别跟我较真了,难道你舍得要大哥孤苦终身吗?”
想到他要孤苦终身,她哪里忍心?她想着他们恩爱还来不及呢~连忙推翻说道:“不舍得。大哥,我也是和你说笑的。”
“阿妹居然还会说笑?”他夸张的摆出讶异的神情。
她摆出一副“为什么我就不能说笑”的神情,然后就转过头去劝导如蓝,“如蓝姐姐,我刚刚真的是说笑的,你不能不要大哥。”
见她较起真的模样,如蓝哭笑不得,“就当我也是说笑的,行不行?”
她一下拍拍小胸脯松了口气。
一时他们三人在屋子里的嬉笑欢颜,惹得一旁观看的玉溪都情不自禁的勾出笑容来。
这一天,自清晨的聚宴散了之后,毛铭和如蓝的喜讯顿时在整个将军府扩散开,让每个人口上都是津津乐道,传言毛铭不惜与其父毛兴闹不和,曾以死相逼,并打破门第观念,也要娶那女子为妻,让人不禁猜测这女子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使得公子铭如此不顾一切,神魂颠倒。
不过无论如何,公子铭娶妻那都是大喜事一件,一时也令整个将军府都蒙上了一层喜气。
秋分时节,天色蒙上一层灰,乌云漂浮,透明色珠线一条一条的从空寂中降落到地面上,渐渐频繁,河州群陷入一片昏沉灰色,苑川城下起了漫天细雨,街上的路人纷纷遮袖于头顶,步伐混乱,人们一个个争着奔回家中避雨,有的人则就近屋蓬下避雨。
苑川东南门边的街道上,雨水冲刷着地砖上干涸许久的血迹,红色的液体晕染开来,随波流进附近河里。毛氏将军府,雨水将伙房屋顶的烟囱冒出的热浪冲熄,屋檐下,一名女子呆呆的坐在灶台炉前,一只纤手不断的捡起木柴往炉火中扔进去,机械的动作重复,细看之下,原来女子的目光失神,思绪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