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站起来后,神情迅速平静下来,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存在,只是定定的注视着我,我的任何表情都不放过,沉声道:“年轻人,莫要以为打听了刘家的一点私事,就以为能骗的了那黄金万两——”
“刘老爷,”我又对着他作了一个揖,“堇析身为医者,自是不敢妄语。”
刘老爷用省察的眼光看了良久,对旁边的来福说,“来福,带堇公子下去吧。”
来福愣了一下,抬手,“堇公子,请往这边行。老奴已备下厢房,供公子一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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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姐的别院格外的雅致,一路走来确实可以看出刘老爷对小姐的宠爱。即使小姐的别院再雅致,也不能掩盖掉这雅致后的奢靡,不是吗?玉石铺地,沉木为房,青石琉璃,端庄大气。
跟随着管家来福走向小姐的别院前,来福转身拱手道:“堇公子,老奴先行一步,让那些丫头收拾一下。”
我颔首,示意自己随处走走。
带着莫绝和小童停在了小姐别院前,却不想凌空刮来一件物事,展开一看,竟是一枚纸钱。随着风声还隐隐约约听见些哭声。小童看着那枚纸钱,忽然打了一个寒战,扑在我的身上,“公子,小童怕!”顿了一下,随后凑在我的耳边,用带着些颤抖,有些惊慌的声音说:“公子,怎的凭空冒出来一张纸钱?莫不是真的是镇上人说的,这儿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一旁的莫绝只是拿着那枚纸钱,定定地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见我看向他,微微对我颔首。
隐隐的哭声渐渐清晰,断断续续地传来:“呜呜~~~~香莲,呜呜~~~~~你在那边还好吗?~~~~~呜呜,玉兰好想你。”在一个假山后的草丛边,有一女子一身素衣,跪在一盆火前,抽泣着点燃手中的纸钱,纸钱随着风打着转,有些打在那女子身上,有些则好像低泣着升向天空。女子一边拭泪,一边低声述说:“香莲,……如果有来世,你就别再来刘府了,呜呜~~~~,一定要求着阎王爷,不要再当丫鬟了,呜呜~~~~,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一定要离这远远的。香莲,小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或许不久玉兰就会去陪你了。玉兰早就明白了,躲不过的,呜呜~~~~~~”女子哭的越来越伤心,为姐妹又或是自己……
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是小童。女子惊了一下,迅速转身,擦拭着泪水,发现我们主仆几人,有些惊慌,两只红肿的双眼敛下眼睑,对我们福了福身。小童看着她,疑惑的问:“你是刘府的婢女?怎的在刘府中祭拜?你那个香莲是谁?莫不是与那个小姐有关?”
好家伙,替他公子我问出口了。不愧是我的医童。问在要点上了。
“奴婢,奴婢……”女子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女婢名唤玉兰,只是几天前收到消息,家里有亲人离开了。故而,在这……追忆罢了。奴婢知晓府中不能干这等不吉利的事,但是亲人的头七,奴婢想尽最后一份心罢了。希望公子饶过奴婢这回,不要告诉管家,呜呜……”说着又擦拭着留下的眼泪,真是水做的女人啊,真让人心疼。
“玉兰,香莲是谁?”我开口问道,玉兰好像有一丝慌乱,只顾低着头,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什么?香……香莲?什么香莲?奴……奴婢不知道什么香莲不香莲的。”
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划过一丝了然。这时一声厉喝传来,“玉兰,你在干什么?!”是管家来福,来福看了看地上的火盆,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是干什么?在刘家烧纸?你是想冲撞了小姐,惹老爷不高兴?还是想进柴房饿个两三天?”
玉兰慌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磕着头,“管家,饶命呀。是玉兰的错,玉兰不该这般,玉兰……玉兰甘愿受罚。只是今天是玉兰家中亲人的头七,希望管家网开一面,成全玉兰这一次吧。求您了……”玉兰一直不敢停下磕头。
我瞧着这一幕,眼睛闪了闪,一旁的小童早就想为那姑娘抱不平,但不应该他出。“管家,难得玉兰为了家人一片孝心,就成全她吧。再来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给小姐看病了。早点给小姐看病,小姐就能早日康复,不是吗?”
管家看了看我,对着玉兰说:“罢了,罢了。既然堇公子为你求情,原谅你这回吧。起来吧。”
玉兰起身,由于一下子起来,头有些晕,但是不等站好就对着来福和我欠了欠身,“谢管家,谢堇公子。”
来福看着我,对我道:“既然此事已了,堇公子还是随我去内院为小姐医治吧。”
…………
进入小姐的院子,出奇的是,按理说因着刘老爷对小姐的喜爱,院子里不说奴仆林立,也应该是丫鬟嬷嬷到齐吧。但是我们看见的竟然只有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妇女,是小姐的奶娘,一身鹅黄的衣裳,布料不凡,但是却有一丝的忧虑笼罩其上,想来甚是得刘老爷与小姐的器重。
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奶娘急忙跑出来,“是堇大夫吗,是堇大夫吗?救救我们的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奶娘朝我扑来,想伸手抓我的胳膊,但是被莫绝给挡掉了。莫绝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那奶娘,奶娘浑身一阵冷战,终是安静下来。
身旁的来福忙不叠的的赔罪,说是奶娘与小姐感情一向很好,让我们不要介怀之类的。
我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而小童哼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的,以防那奶娘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女子的闺房外男是不能随便进入的,我们一行人只能在偏室,室内早就准备了一根红线。这架势,怕是要悬丝诊脉了。
我并没有坐下,对着管家说,“堇析不会悬丝诊脉。”
“什么?”来福看起来很惊讶,“你怎么不会?枉为医者!”
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解释说,“小姐的病,需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缺一不可。望,望其面色,体征,行动与否。闻,闻其声息。问,问其身体感觉,近来状况,症状。切,切其脉象。缺一不可,一步差而万步差。想来管家与奶娘是不想看见小姐这般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