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被掩在黑暗中,之前张瑾烤蘑菇的小火堆已经被扑灭,只剩下温热的余烬。
众人站在黑暗中观看着那红色的河流流淌到火堆的上方,最终变成一场更为盛大的篝火。也有一些蛾子四下乱撞时扑到了他们周围,赵暮雨招呼着林小栀躲开那些蛾子。
“部分飞蛾的鳞粉是有毒的,这种蛾子尚不清楚,但是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张瑾用网兜扑了一只,把它装进了之前带来的玻璃瓶中。被困的蛾子在玻璃瓶中四下冲撞着,撞得玻璃砰砰作响。它的翅膀还亮着微红色的光,像是一片透着红光的薄玉,借着它自己的亮光,可以清楚看见它的眼睛,触须,还有它翅膀上的纹路,实在是精致美好。
它撞得累了,停在壁上休息着,翅膀收拢了背在背上。张瑾提着瓶子凑近了看它,它突然吐出虹吸式口器叮在壁上。
“进食的重要器官,它就是用这个来吸食动物的灵的。即使它再精致,再漂亮,也不能放任它在这个地方繁衍,不然整个生态系统就被它们毁了。”赵暮雨也凑过去看,一边给林小栀解说。她伸指叩了叩瓶壁,瓶中的蛾子又扑到另一个位置停着。
林小栀推测是悬赏中要求捕捉活的蛾子。ChargeE的几个人又陆续捕了几只,让带来的每个瓶子都装上了蛾子。只捕一只蛾子的话,那一只死了就很麻烦了。多捕几只,有备无患。
当这一场扑火盛宴到了末尾的时候,章彦宇给每人发了一支喷火枪、一支长钳和一支手电:“找到掉在周围的蛾子,全部处理掉。”
早先架好的木柴快要燃尽了,只剩下微小的火焰还在苟延残喘。火堆周围散落着一些蛾子和蛾子的残翅,一些尚未死亡的蛾子犹在拼命地挣扎着妄图扑扇着翅膀飞起来。
林小栀用钳子夹起那些蛾子,将它们扔到了残余的火堆中,当火堆中的活力不足时,或者有蛾子挣扎着扑过来时,她就用喷火枪烧过去。喷火枪应该是经过了人工改造,比平时常用的火焰枪喷射出的火舌更长,危险度也更大。
……如果有人查车把这些也一并查出来的话,就不单是恶性杀人肢解犯罪团伙了吧,而是杀人肢解焚烧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业了。
她瞥见水面浮着一只蛾子,它的翅膀还亮着红光,随着流水正要向下游漂去。她用钳子夹起,丢进火堆中,水汽蒸出嗤的一声。林小栀看了看水面,黑色水中,浮浮沉沉还有不少红光点。
她转头看向近旁的博子亚:“水里的。”
博子亚由着她的指示看向水面,然后爽朗一笑:“放心吧!水里的朴白会处理大部分的。至于小部分的,水体会自然消解的!据说,已经死了的话,灵就不会造成二次污染了。”
林小栀点头表示明白,低头从地上又夹起一只蛾子的残翅。
这样的野营夜晚,相信是没有其他人能够体验过的。一半是红色河流般蛾子扑火的壮丽,一般是捡蛾子的辛苦。
这一次野营的主要事务是在夜里,不过参加野营的人的回程却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上午……都用去补觉了。
回程的车上。
“这一次蛾子的习性应该和萤火虫相似。用翅膀的亮光来吸引异性,进行交配,完成繁殖。发布人应该是推测到最近就是它们的交配期。等待它们出来交配,用火堆的光吸引烧死它们……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这一次的行动。总的来说,还是完成得不错。”赵暮雨大概地总结了一下,顺带给林小栀解释了这次活动的目的和流程:“虽然报酬不怎么样,就当是野营好啦,‘流光溢彩’什么的还是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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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geE的车依次把社员送到住处,把林小栀也送到了公寓大门。
林小栀接过张瑾扔过来的挎包,挥手示意了,就进了大门。
从大门一路走到自己所在的公寓楼,林小栀隐约发觉有什么不对,周围有意无意聚集起来的人,还有他们说话时候的声调和眼神,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林小栀发现了,但她一向对他人的事情不在意,仍然径自走上公寓楼。
林小栀用钥匙开了门,安蓝不在屋里。林小栀想着她或许是外出了,就听见门又被打开,安蓝从门外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
“小栀。”安蓝听见林小栀的问题,蹙起眉头,垮下嘴角,眼泪就垂了下来。安蓝走上前,抱住林小栀,把眼泪都抹在她的衣领上,声线颤颤地带着哭腔,说:“小栀……小鱼……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不知道……脑袋被人打开了口子……”安蓝嘴角抖了抖就又要流下泪来。
“……不哭了。”林小栀也无他法,笨拙地安慰着。
小鱼。
林小栀还记得小鱼是谁。她就住在这个公寓,好像也是动漫社的成员,曾经照顾过崴了脚的安蓝,还在楼梯相遇时跟自己打过招呼。林小栀说不出自己对于那个女孩的死亡有没产生同情悲伤之类的情感。她并不伤心。只是想到,同住在一栋公寓里,小鱼遇害,是不是说明安蓝也不安全?还有,这起“入室抢劫”和非常规力量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章彦宇也说过安蓝是“引怪体质”,那么下一个被找上的会不会是安蓝?
林小栀轻轻拍了拍安蓝的背,挪到角桌旁抽了纸巾递给安蓝:“不要哭了,眼睛都要肿了。”等着安蓝的情绪缓了一些,继续说,“我去楼上看看。”
小鱼所在的房间,大门开着。和小鱼合租的女生和两个警|察坐在餐厅分区里谈话。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昨天……星期六,我回家了。今天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女生哽咽着说不下去,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发现小鱼尸体的地方。客厅正对着电视机的长沙发,她发现小鱼的时候,小鱼就坐在那上面,血液从她头颅的破损处流了出来,将沙发浸染了一大片红色。技术人员正在处理现场,尸体已经被移走。她只看见那一滩刺目的暗红血色,又受惊一般地把视线转了回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