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试练塔,第一百零一层内,两个人盘腿而坐,各自静谧。其中一人衣衫独特,是一件雪白袈裟,猜是个僧人。其白须及眉毛甚是撩长,已触膝盖。但是看他面容,却是皱纹少许,不似白须眼眉反应出来的那般苍老。
另一个是一个女子,褐色衣袍,头发黑白相间,皱纹明显,想必岁数已高。然而观其面容,却是十足令人诧异,她竟然是当日夜晨初次修炼《天穹诀》时,从澹台家族帝灵剑冢寒冰洞内破冰而出的澹台苍。
其实那个僧人,正是此次想要突破天地试练塔第一百零一层的那臧大师。
沉默已有些时分,澹台苍率先从闭目中睁开眼,说道:“那臧兄,方才我问你的话,想好答案了吗?”
那臧大师闭目不语,专心悟道,仿若没有听闻澹台苍的话。
澹台苍见此,微微焦躁,想要再次开口问那臧大师。不料这时那臧大师微微摆手,示意她无须多言,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但是澹台苍却不再等待,她已没有耐心,心中急躁,说道:“那臧兄,请恕苍妹我打扰到你。此次非我多心,而是此事实乃危机。若是你我看着不管,他日酿成大祸,你我良心何安?”
听这澹台苍的话,其直呼那臧大师为兄,而其又在那臧大师跟前自称妹,难不成两人早就相识?
那臧大师终于从闭目中睁开眼,轻笑道:“苍妹,当年你风华绝代,天仙之貌可是名动世间。你获无数赞许,却也获无数批判。说的,就是你这个急性子。有时候,便是任意妄为了。”
澹台苍为此一愣,想起当年,不知已是多少岁月前了。
她和那臧大师年龄相仿,论起真正年龄,恐怕她都不大记得清楚了。在澹台家族,很多人都以为她是跟百年前的祖先同辈。但其实不是,她要比百年前的先辈还老。她之所以被说成是百年前人物,是因为她一直藏身澹台家族帝灵剑冢的寒冰洞内。
在寒冰洞内冰封自己,使得停缓生命。而后破冰出世,便又是一个新的辈分。
澹台苍这一点,跟那臧大师很相像。那臧大师早已远走西方雪域,长年不在九州浩土内出现。其中原因正是他需要一个冰天雪地,以此冰封生命,待时机来临之时再次出世。
这样的事,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奇异。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对于那臧大师,世人只知道他是世外高人。至于他具体的事,很少有人知道。知道他的事的人,恐怕也就只是眼前的澹台苍了。
那么他和澹台苍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们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其实要说到他们之间的事,还得说起一个人:无色子。
事实的真相是,那臧大师和澹台苍跟无色子是同辈之人。他们能够活得如此长久,是因为他们在先前就已经修炼到‘不灭’的境界,离‘飞升’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只是当年无色子比他们提前一步到达飞升之境。
但这也正是他们两人隐世至今的原因。
那臧大师是无色子的挚友,澹台苍是无色子的红颜知己。三人感情极好,本相约一同飞升。不料无色子先一步到达飞升之境,而后天罚降至,迫使他根本等不得那臧大师和澹台苍。为此他率先接受了飞升考验。
意外却也是在这时候发生。无色子飞升不成,从天地法门内取下《九天山河图》。九天山河图引得世间纷争,无色子被追杀走投无路,不得不请求那臧大师和澹台苍相助。
之后他撕裂九天山河图,使其一分为三的时候,将其中有关山图和河图以及九天图的部分秘密告诉了那臧大师和澹台苍。为此那臧大师和澹台苍便负起了守护九天山河图秘密的责任。
这样的责任是沉重的,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让他们成为千古罪人。所以那臧大师和澹台苍都选择了隐世,只偶尔现于世间,给予世人一些帮助。
难得那臧大师这木头睁眼说话,澹台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臧兄,当年怪我一时好奇,起了贪念,私自参悟九天图残卷,使得无极天魔有机可乘,种下魔根于《天穹诀》内。如今有阳脉修炼了《天穹诀》,恐我澹台后人危急,世间危急啊!”
说到这个,澹台苍真是满脸愧疚。
原本《天穹诀》是没有阴阳脉修炼之限的,但是在澹台苍从无色子那里听得一些九天图的心法后,她私自修炼,把九天图的心法融入到天穹诀中。这使得藏匿于九天图中的无极天魔有机可乘,融入天穹诀内,深埋魔根。
待发现了这样的事后,澹台苍才后悔莫及。从此为了预防无极天魔诞生,她便下令澹台家族内,从此《天穹诀》只能阴脉修炼,阳脉决然不能碰。因为只有澹台家的女人的体质才能压制住魔根。
但是魔根没有就此罢休,终于在其苦苦探寻下,找到了一个可衍生无极天魔的办法。那便是阴阳相合。阴阳相合会破坏澹台家族女人特有的体质,如此便能顺利衍生出无极天魔。
使得澹台家族发生这种变化,有如今命运的人,确实算得是澹台苍所致。
面对澹台苍的担忧,那臧大师也没有好的办法。这《天穹诀》之变,跟九天图有关。而九天图不过是九天山河图的一部分,没有山图和河图做先引,九天图之玄机,根本无法参透。若是能参透,他们两人就不必还是‘不灭’之境了,恐怕早已飞升成仙。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臧大师只摇摇头说道:“苍妹,不是为兄不帮你,而是没法帮。如今有阳脉修炼了《天穹诀》,能够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寻到九天图之前的其他三份残图,以此正确参悟心法消灭魔根;二是……”说着,他脸路难意,后继续道:“杀了那修炼《天穹诀》的阳脉。”
“不行。”澹台苍马上摇头,说道:“若是我要用你所说的第二种解决方法,那我早就去做了。不是我不敢杀人,而是……”
说着,澹台苍很是无奈,皱眉后继续道:“杀了那阳脉未必可行。魔根之强大,无人想象得到。据我过去无数岁月参悟发现,深种魔根者,或将成为真正的不死之躯。杀了他,只会加速魔根的衍生。到时候,才真的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臧大师叹气不止,说道:“既然此法不成,那便只有第一种方法了。但要寻得九天图之外的其他残图,恐怕更是难以实现。”
“这第一残图,为无色兄自身所有。这第二残图,在那七绝峰之巅,神龙据守之地。这第三残图,在那九曲河湖之渊,海妖沉眠之地。你说,有哪一样是容易取得的?恐怕凭你我之力,是决然完成不了的。”
澹台苍听到那臧大师的话,重重摇头叹气。那臧大师说得没有错,想要寻得九天图以外的其他残图,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
当年无色子撕裂九天山河图时,世人各自纷争。殊不知,其实真正的残图都由那臧大师和澹台苍负责守护。但是凭借那臧大师和澹台苍两人的实力,是根本无法守护得了的。于是他们听从无色子先前的嘱咐,把山图残卷藏于七绝峰之巅,河图残卷藏于九曲河湖之渊。
虽说这山图和河图是由那臧大师和澹台苍帮忙隐藏,但其实无色子早已根据天机布置。在山图和河图分别被藏于七绝峰之巅和九曲河湖之渊时,其自身发生了变化,有了奥妙守护。如今即使是那臧大师和澹台苍,也未必能够再寻得山图和河图。
他们两人不过只是知道山图和河图大致在哪个地方罢了。而这两个地方,其实大致就是七绝峰和九曲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