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飞燕便先回了房间坐在榻边,低头不语,她的丫鬟鸳鸯洗好了碗筷后,也跟着进了屋子,自然看出了小姐的蹊跷,尤其是那下巴的微红一看便是硬物戳出来的。
小姐体质特殊,打小儿便是娇嫩的皮肤稍微磕碰就会留下瘀痕,久久难以散去……莫不是方才出去的时候被磕碰了不成?
飞燕抬眼看了她的这个贴心的丫鬟正翻找着药膏,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在路上,碰到了霍尊霆……”
鸳鸯闻听此言顿时惊得差点扔掉手里捧着的药膏:“怎么……怎么碰上了那个煞星!他……难道他认出了小姐你来不成?”
尉迟飞燕想了想,摇了摇头:“当初父亲身故后,我随樊景的部队退居在白露山一代,可是从来没有与齐军正面遭遇过,今日若不是因为叔父说出了他的名姓,我也不知他便是骁王霍尊霆……想来,他也是不会识得我的……”
这话却不能让鸳鸯安心,她急得干脆拉住了小姐的手道:“两年前骁王悬赏黄金千两要取小姐你的首级,又派出精兵将白露山围得水泄不通,差点擒获了你跟樊将军……小姐,我们还是离了京城,走得远远的吧……”
飞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唇轻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又能走得多远呢?我已经打定主意,尽忘那些个军营里的前尘往事,以后便再没有‘诸葛书生’这样的人物,那骁王悬赏又是与我何干?
不过……京城的确是呆不得了。原本叔伯在书信里说他衣食无虞,我竟是也信了,贸然前来投奔,真是给叔伯平添了几许的负担。可是现在就算你我二人离去,依着叔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情,那些个细软也是支撑不了太久的,我岂能一走了之,不管他们三个的后路?最好是劝着叔伯跟我一起离了京城,回了老家的郊县,也好打算今后的营生。”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子话后,鸳鸯也是因为小姐的柔声细语宽慰得有些心安。尉迟飞燕起身来到窗前,拿起才绣了一半的绣品,认真地继续穿针引线。
这等女红,算一算竟是多年未作,幸好绣了几个月后便又将以前的技艺捡拾起来。如今大齐渐渐平定各个地方叛军,京城里早就渐渐恢复昔日的歌舞繁华,绣坊胭脂铺的生意热络,虽然京城里的权贵已经是换了一批,可是爱美之心不变,那些新近册封的诰命夫人千金贵女们对这些物件热衷得很,于是绣坊的绣娘便有些告急,会将些个做不来的活计分发出去。
她也是看见街坊里的妇人们在做,才也跟着领了些活计回来,与鸳鸯每日换些绣品回来,也好帮叔伯贴补下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