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听了,脸色果然阴沉下来。待回到府邸后,先让飞燕去稍事梳洗,安排午饭。他寻了空子对肖青说道:“樊景在前梁时候便一直与我为敌,现在虽降了我大齐,但毕竟时日尚短,圣上必然要防止他出现反复,断不可能让定北侯的夫人在我大齐腹地随意闲逛。你去查查,到底是何人批准,纵容她如此行事的。同时,派人严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肖青领命退下。
午餐时,那热炒的虾果然得味,可是飞燕拿着筷箸,却有些食不下咽。骁王伸手托起飞燕的香腮,沉声问道:“燕儿,有什么心事吗?”
飞燕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有。只是刚才在外面煮粥,有些倦了。”
疲倦时有的,可是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她见了阿与,才知道白露山已经降了大齐。而骁王从来不跟她讲的原因也是稍稍一想便能理解的。
毕竟这段不欲人知的往事,她总是要稍稍避嫌的。
可是她的心内还是不由得为山中原来的那些兄弟担忧起来。这段时日,她也是见识了大齐皇帝的手段,知道皇帝是心黑手狠之人,樊景投降后的前景殊难预料,她倒不为樊景发愁,那也是个满心城府钻营的人,且看他们如何去斗好了。只是山上原来还有很多父亲的忠心部下,和曾经随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否会答应投降?飞燕总觉得依着对他们的了解是不大好说的。自己能放下,不代表那些个昔日的部将也全能放下对新朝的敌视。可他们若是不愿,樊景又会如何对付他们?想到这里,飞燕便是一阵的担心。
一旁的骁王,不动声色地看着飞燕频频走神的表情,眉间的阴郁却是越聚越多……
中饭过后,飞燕心思倦怠,回了房间,而骁王则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深吸了口气进了书房,又着人唤来了肖青。
肖青进了书房,见骁王正在低头沉思,便默立一旁等候。骁王抬起头来,对肖青说道:“最近鞑靼人屡屡犯我边疆,圣上招安白露山叛军,有意让白露山对抗鞑靼,行的是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樊景为人阴险狡诈,未必没有防到这一手。你且查查,看看樊景最近如何行事?”
肖青抬头应是,快步出了书房。
骁王把玩着手里已经被揉搓得棱角变得圆润的涿鹿县产的南将石狮子头核桃,心内的怒气终于微微宣泄了出去。
那叛贼倒是养了个贤德的娇妻,竟是不远万里来给她的夫婿保媒拉纤!他平日里总是小心地滤掉关于白露山的消息,不至于让燕儿去回想与那反贼有关的回忆。
他虽然表现得大度,可是一想到飞燕曾经倾心与那人,二人不知多少次骑马共策,心内的醋意绝对是要把那玉人吓到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总是要防备的严密些,才不让那些觊觎的宵小得了逞去。
近来骁王大力筹措商船业务,不断开拓航线商路,同时也派出了大量的密探。每开拓一处,便安插些人员,收集当地的信息。是以骁王现在耳目通达,不比当初刚入淮南时。不久,肖青便得了消息,返回书房向骁王回报。
这一查不要紧,通过蛛丝马迹判断,最近樊景和南麓公似乎过从甚密。而邀请那阿与公主前来中原看病的,正是那卫宣氏。
这两个大齐的心腹之患如果联手……
骁王暗哼了一声,想到了先前樊景派人劫掠飞燕之事。当初,飞燕在白露山为诸葛军师,全力助他之时,他不知珍惜。现在,飞燕已经嫁入王府,是自己的心头肉,他却又来觊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手里养了许久的那对名贵的文玩核桃尽是已经捏得粉碎了……
而就在此时,在距离郡县千里之外的江南西湖之上,一艘画舫里,乔装改扮过的南麓公正与樊景一同饮酒,卫宣氏作陪。樊景此前数次对南麓公示以好意,但南麓公皆是不屑一顾。在邓怀柔看来,樊景不过是一个仗着师傅的余荫而成事的小子罢了,何德何能与自己相同并论。但此一时,彼一时。随着骁王在淮南日渐得势,自己的形势越来越不利,急需外力援助。另外,邓怀柔手中已经握有三份藏宝图,可以大略看出藏宝地点应在北疆,那里是樊景的地盘,想要取宝,绝对绕不过樊景。是以,倒是要拉拢了一二,到时也好行事。
卫宣氏发现樊景突然发呆,直直地看向自己身后。卫宣氏回头一瞧,原来是望向了鸣蝉,当下微微一笑,对鸣蝉说道:“定北侯喝醉了酒,夜里无人照顾,你晚上且去侍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