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定远候供奉祖先牌位的祖堂,庄严肃穆。
程明宇领了皇帝和许懿,径直来到房门外,程明宇伸手推开门:“陛下,殿下,请!”
三人进到屋子里,兀的一愣。
正中间的蒲团上,规规矩矩的跪着一个人!
“父亲!”程明宇有些惊讶的喊道,奇怪他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也奇怪他微喘的急促呼吸。
“呵…宇哥儿也来了啊!”定远候说着转头,然后很‘震惊’的愣了下,俯身磕头道:“参见陛下!”
皇帝抬头盯着程家先人的牌位,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定远候站起身来,笑道:“不知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不知者不为罪。朕只是路过,顺道过来给程家先辈们上柱香。”皇帝说道。
“若祖父父亲泉下有知,定会感激陛下对他们的惦念!”定远候再次揖首,眼角余光看到程明宇正要去点香,忙上前接了过去:“我来吧!我来吧!”
程明宇恭敬退让到一旁。
三支香齐齐的冒出烟来,定远候才恭恭敬敬递给皇帝:“陛下!”
皇帝接过香,对着牌位肃然一敬,定远候再次接过插入香炉里。
“程家先辈忠勇。正是有了这些忠勇将士,才有我如今大唐江山,也才有程家候爵荫恩。”皇帝说着看向定远候:“作为将门之后,候爷可要好好维护定远候府的荣耀才是!”
“臣,谨遵陛下旨意!”定远候再次跪下来磕头,刚张嘴想要说什么,许懿已插嘴道:
“前段时间,庆州城里人人都在传的,正妻变小妾、恩人变‘仇人’的故事,我们可听说是候爷一手导演的。对于这事,候爷可有什么解释?”
许懿说话的时候提着眼角挑衅般的看向程明宇。
程明宇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然立在那里。
许懿不由无趣的收回视线,一拳打在绵花上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唉!怪臣考虑不周,引起了百姓们的误会。不过这事跟宇哥儿没半点干系,完全是臣这个做父亲的失误。还请陛下、殿下明鉴!”定远候一脸懊悔。
程明宇冰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定远候一眼。
“那程世子毁婚,也与他无关?程世子,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番呢?”许懿干脆直接针对程明宇。
“咳!咳!”定远候呛了一下,“殿下,这纯属子虚乌有的事。不过是因为一些意外,孩子们起了些争执,哪里就毁婚了?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哦?”许懿有些意外,定远候的’爱美人‘,他也是听说了的,他之所以在这样的’家长‘面前’告状‘,无非就是想给程明宇一些难堪罢了,却没想到听到定远候这样的答复。
“父亲!是儿子……”程明宇再也淡定不住了,出口辩解道。
他己在皇帝面前承认他先毁婚,父亲这时却矢口否认,那是他欺君呢还是父亲欺君呢!
定远候却没给他机会,一个头重重磕下去,言辞恳切道:“陛下明断!林家对候府有大恩,候府不会,宇哥儿也绝不会做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程明宇剩下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愕然之后随即又释然,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何况程林两家的婚约是父亲定下的,临终更是嘱托臣千万要善待恩人之后。如今谣言四起,候府一大家人还好,林家苏娘孤零零一人,世人嘲弄如何能承受得了!臣真是有愧于父亲,没能照顾好苏娘。”
定远候说着抹了抹眼角老泪,目光灼灼的盯着皇帝:“陛下!为了能妥善处理此事,昨夜宇哥儿一回府,臣便派人连夜准备婚礼,现下更是派人去了城里,敲锣打鼓喧告世人,林家与程家今日大婚的喜讯。但臣觉得这还不够,所以臣斗胆请旨,请陛下赐婚林苏娘与程明宇,以慰父亲戎马一生最后的心愿!以慰林家一门忠肝义胆!”
许懿张大嘴,眨巴眨巴着眼!
这程明宇的老爹,真是……太上道了!昨夜他一句戏言,竟然一语成谶了!
这婚礼,还真TM是给程明宇办的!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向定远候,半晌才道:“朕,允了!”
定远候大喜,忙磕头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没有再问程明宇的意见,因为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同时这样一来,确实也算‘妥善’的处理了此事。
皇帝最终只是叮嘱了自己这名爱将一句:“程明宇,朕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家事!”
程明宇撩衣跪下:“谢陛下隆恩!臣会遵陛下旨意,一切以恩人之意为先,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
皇帝点了点头,“那你就大婚之后再送小五回王府吧!”
※※※
今天早上,白氏起得比往常要早一些。
丁香年纪不大,头梳得却不错,人也机灵,白氏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这才点了她到屋子里来服侍。
她的手确实巧,几下就梳好了发髻,从首饰匣子里挑了根简单大气的金簪,要给白氏插上,抬手间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丁香忙捂了嘴,眼角余光从镜中看到白氏正看着她,不由赫然的红了脸。
“夫人恕罪!”丁香低头道。
“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睡不醒的样子,脸色也不好。”白氏并没有发怒。
“奴婢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几天老想睡觉不说,还浑身乏的很。”丁香小声说道。
“好了,我自己来吧。”白氏接过丁香手里的簪子,“或许是今早上起得早,再回去歇会吧。如若还不舒服,就去找大夫瞧瞧去,别是生了什么病!”
“是!奴婢谢夫人体恤!”丁香施礼告退。她身子确实不爽利,这个月小日子来得特晚,肚子还隐隐痛,确实很想再睡个回笼觉。
她掀天帘子出屋,传来了门外的说话声。
“夫人起了吗?”
是周妈妈在问当值的丫鬟。昨夜,她去了在在铺子做事的儿子处,并没有歇在府里。
“进来吧!”不待丫鬟回话,白氏已开口说道。“刚好我有事问你。”
“夫人请说。”周妈妈快步走了进来,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