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前空地前,对决的两人同时前冲。双剑对攻,剑气相撞,引起阵阵强风。
两道人影在空中攻在一处,真元对轰,触发更大冲击。
人影分开,各自退后,准备致命一击。
钟子牙身上长袍已成片片残布,可却未有一道伤口。眼中金芒闪烁,神色有些凝重。
谷客来身上玄月纹身渐渐消散,眼中圆月变为残月,和蔼的面容带着决绝。
众人感受到真元不停向着两人身上汇聚,平地起沙尘,这应该是两人最后一击了。
师千古瞧着空中动静,单手抚须对着莫残章说:“莫残章,你猜两人谁胜谁负?”
“师先生明知故问,不过两人无论谁胜谁负,剑崖都要名存实亡了。”莫残章握刀的手不断滴着鲜血,用声音嘶哑回答。
师千古脸上皎洁地笑着说道:“这不是你们林相毕生所求的吗,只是何老先生怕是不行了。”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何文征。
莫残章冷哼一声,冷冷道:“看来人言清谈尽是口是心非之辈,先是在我身上放入落魄虫,趁人不注意之时引扶稷清醒。之后谷客来发动禁招真元暴涨时,偷袭何老,暗算残章,真是君子之典范,清谈礼剑主。不过你莫要高兴太早,我那一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说完,转头看向何老,眼中闪过疑虑。
师千古倒是不恼,只是呵呵一笑看向空中战局。抬头间,能看到冷汗从他额头留下,另一只手一片青紫,不断肿起。皮肤下两道真元不断斗争,一道真元试图将另一道真气驱散出去。
空中两人,各自全身凝聚真元,附于长剑之上,相对冲击而来。
长剑划破天际,金色真元与黄色真元相撞,两团真元碰撞激起的光华与日争辉。
真元将两人吞噬,强光过后两人同时掉落。金光仍在,黄光消散。
谷客来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泊泊流出。发髻上黄色小剑掉落,眼内残月变成一弯月牙,痴痴看着掉落在手边长剑,挣扎着还要将长剑握入手中。
一口鲜血喷出,浑身响起骨裂之声,眼中坚定不在,绝望地看着胸前日辉,抬头仰望着持剑之人。
站着的,必定是胜者。
钟子牙低头俯视着地上之人,眼中闪过不解。
“师弟,你每使一次月陨,怕是要耗费十年寿命。你是何必如此,你只要肯听师兄之言,退出幽族自费修为,这偌大剑崖怎容不下你。”
谷客来一张口,鲜血止不住涌出,断断续续说道。
“师兄,你要我一人性命,拿去就行,本来就是你救得。可你今日所为,是要断送剑崖千年承诺啊。千年之前,众人承诺明、幽两族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剑崖的道不是一族之道,是为寻得两族共存之道。”
谷客来眼中月牙消散,身上须发根根掉落,皮肤泛起黑色,继续强撑着。
“师兄,阿稷与他孩儿绝非扰乱剑崖之人,你莫要听信他人胡言。只愿客来身死,能换你醒悟,重扶我剑崖正道,以匡~匡...”
话语未尽,人已身死。
不愿闭上的双眼看着钟子牙,还有嘱托与遗愿。身体化为灰石,成了静默的石像。
日辉斩落,石像破碎化作尘土随风而逝。
“师弟,你说的恕师兄一件也不能答应你。”眼眸中金色退去,眼神闪过的疲惫与歉意马上被炙热的欲望代替。
转过身,用眼神扫过场外众人,举起高声音喊道:“土剑君执念入心、走入邪途,不得不大义灭亲。今日起,望众位弟子谨遵教诲,匡扶正道,铲除之乱世源头,幽族众人。”
“谨遵剑尊之令~~”众多弟子跪地行礼,一声比一声高。
钟子牙看着众人跪拜,心中享受着这狂热的感觉,感受着成功的喜悦。
“从今天起,我就是剑崖之主了,哈哈哈~~”
“自我七岁上山,整整四十七年,终于熬出来了。哈哈哈~~”
“无一日我不再苦修功法,无一时不再处理杂物。师兄弟们谁如我这般辛苦,当年入门之时不过阐述我心中之道,却被师尊斥为魔道。”
“既然师尊你不认同我之道,我只好等,只好忍耐。在这四十多个日日夜夜之中,没有一天我不在痛苦中煎熬,幽族灭我全族,我就要灭尽幽族。哈哈哈~~”
“百忍成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师尊,师弟们不要怪我,这是我
毕生所求啊,哈哈哈~~”
心中在咆哮,在尖叫,在发泄压抑了四十多年的愤怒。
钟子牙满意的看着众人,这就是师尊每一天的感受吧,所有人向自己跪拜,向自己承诺,长剑所指,一往无前。
可偏偏还有人不愿跪下,平日里最为听话的师弟为何还不跪下,难道他一定要和师尊,和祖师弟,和刚刚死去的谷师弟一样吗?
愤怒燃烧了整颗心脏,怒火喷涌而出,长剑离身飞去。
智伯期茫然看着眼前一切,他不懂了。
左边的长剑是自己平日最疼爱弟子的,剑断了,想必人也死了。他说过这把长剑与他同在,人在剑在,剑断,人...
右边的头颅满是鲜血,可自己也认得那张脸的主人是个十三岁的孩童。他是整个剑崖的开心果,最受大家喜爱的,怎会被人砍下了头颅...
眼前地上掉落的黄色小剑,是谷师兄的,只有土剑君才能佩戴。头饰还在,可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了...
为什么,为什么?
智伯期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与头发,大声哀嚎。
日辉袭来,上官烈抽出长剑挡住,跪在地下喊道:“师兄,莫要再杀了,师弟知错了。”
钟子牙神色俱厉,质问道:“他如何知错了,知错了见了我这剑尊为何不跪拜行礼?”
上官烈脸色一紧,用力拉扯着智伯期,想让他跪下,急的额头冒汗。
可智伯期双腿丝毫不动,口中自语道:“剑尊,剑尊不是已经死了,哪里还有剑尊?”
说罢,将头上小剑扔到地上,撩开乱发抬头喊道:“什么剑尊,什么剑君,还不是虚名。今日,没有水剑君,没有智伯期,只有一个坚持正道的人。”
疯子不一定是傻子,但疯子一定会做傻子才做的事。
智伯期声嘶力竭喊道:“钟子牙,我今生不会跪你。”
剑崖众人闻言变色,紧张地看着三人。
“师弟,为兄虽仁,师弟却不孝,你若要再阻拦,不要怪师兄心狠。”
上官烈看着两人,摇着头叹着气退开了。
钟子牙与智伯期两人对视,各自心中扬起千层怒涛。
“好,你真是我的好师弟!”
钟子牙一出手就是杀招,一剑斩下,杀意汹汹。
智伯期真元不济,无力阻挡。左腿齐膝而断,疼痛入心,闷哼一声以剑驻地才不致倒下。
“好,师兄就送你一程。”
钟子牙道了一声,又是一剑斩下。这一剑直奔喉头,直去智伯期性命。
上官烈挪动步子想上前挡下,可看到那双嗜血的双眼,步子终究没有迈出。
“正道,吾所愿也,哈哈哈~~”
智伯期抛开长剑,挡也不挡。既然说了要以身殉道,就要做到。希望自己一头热血,能浇醒几颗树苗。
头颅冲天而起,智伯期最后是笑着的。
疯子做了傻事,是为了让傻子清醒。
空中旋转的头颅看着下跪的众多弟子中,有几位弟子呐呐着:“正道、正道...”笑得更开心了。
人头落地,一把玄白色长剑出现,一双剑眉拧着,一对星眼怒着。智伯期笑着闭上了眼。“那是剑君扶稷,真的是剑君扶稷...”剑崖中众弟子嗡嗡叫着。
钟子牙拿着带血的长剑指向扶稷,喝问道:“逆徒扶稷,你既违背当日约定,是否想要求死。”
扶稷看着流血的地面,满地的死尸,胸中满腔忿怒,回道:“我不求死,我只求心中正道。钟子牙,你残杀同门,你所求何道?”
一声比一声高,震得众人心中撼动。
你,所求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