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见君陶然没半分动静,只得靠她自己了。她径自走至琴台前轻轻拂过琴弦:“公主,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另一把琴呢?”
“什么另一把琴?”君陶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涣青就问了起来。
戚云面上平淡无波一脸正经道:“就是与这把名琴‘盛春’成对的另一把名琴‘残秋’呀。”
“‘残秋’?”
君陶然尴尬笑笑,“是啊,一直都在找,派人寻遍四国也没能寻到,或许是无缘吧。”
楚涣青短暂沉默让戚云顿时逮着了机会:“王爷,您不知道。这‘盛春’和‘残秋’可有一段故事在里边呢。”
“哦?”楚涣青挑挑眉,“你且说来听听。”
戚云清清嗓子,有模有样地讲了起来。
“相传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年轻人出身于一个大商之家。他的家里生意兴隆财力雄厚,而他的家人一直都希望着将来有一****能继承家里的基业。可是这位年轻人并不喜欢经商,他从小嗜琴成痴,只一心一意钻研音律。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家里人心想,等他长大了,或许就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了,到时候再让他经营家业也不迟。”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到了他应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家里人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女孩家也是一个豪门大户,可所谓是门当户对。但他早已有了心爱之人,不能再娶旁人。家里人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他关在房间里,眼见婚期越来越近,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大婚如约而至,眼看一对新人即将拜堂,一位女子却闯了进来。这女子以古木为聘,直接将他带走,从此远离世俗浪迹天涯。”
“这位女子原来是一位斫琴师,两人因琴互生情愫誓死相依相伴不离不弃。他与她过上了自在逍遥的日子,这一年正值春暖花开。她将作为聘礼的千年古杉木斫成两把古琴,一把代表她,而另一把代表着他。不久之后,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住在一个小山村,日子幸福快乐。”
“岁月总是无情,他和她都老了。白发苍苍,爱却如往昔。他弹着她最喜欢的曲调,而她则依偎在他身旁仿佛还是年轻的时候。可是这一日,他却已无法将这首曲子弹完。手渐渐从琴身上滑落,他笑了,这一辈子他很满足,能够与她共度此生,值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倒在她的身上。”
“她摸着他花白的发眼泪滚滚落下,她很平静,他的心思她都明白。相守到老,她感到很幸福。可是此时秋风正凄凉,树木枯黄,她的他也该落叶归根。送走了他,她便在他们的两把琴上分别刻上‘盛春’与‘残秋’,他们因琴结缘,自然要把他们的一生刻在这两把属于他们的琴上。她亦希望,今后能得到这两把琴的有缘人彼此能从盛年时一直相依到老,直到残灯枯寂。”
戚云长长叹了一口气:“每次讲到这个故事,心中总是万千感慨。公主得‘盛春’,婠婠自然希望王爷也能得‘残秋’,从此与公主一直携手到老。”
君陶然无奈戚云竟能如此改编一个故事,但是若能有效,她也就没什么意见。
楚涣青沉思,一直没说话。
戚云暗恼行迹败露?不可能啊,这个故事虽然有她夸大的成分在里边,但是确确实实是真实的故事呀。
戚云诺诺地唤了声王爷,没理她,她又唤了一声,还是没理她。
戚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赶紧向君陶然投向求救的目光。君陶然皱了皱眉头,还是问出口来:“殿下在想什么事情如此出神?”
楚涣青这才回过神来:“没事,只是在想如何能寻得这琴。”
“王爷您真的要去寻琴?”戚云欣喜地问道。
楚涣青诧异地看她如此激动,戚云心里边顿时汗毛竖起赶紧补充道:“王爷,其实还有一个关于寻琴的传说,如果您真的要去寻,就请再听我一言。”
“你说。”
“心诚则灵。”戚云认真说道。其实她此时也不知还能说什么,楚涣青的眼神捉摸不定的感觉让她开始心虚。“心诚则灵”是一个广义的词语,不管是烧香拜佛娶妻生子招贤纳士为官经商等等都可以用这四个字。她这样说,也算靠谱的。
“婠婠有时候就是这样,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殿下公事繁忙,婠婠方才的话殿下还是不要当真的好。”君陶然说道。平日里婠婠见了楚涣青都不大会多嘴插话,再这样下去,若他产生怀疑,戚云的身份就危险了。
“她说得有理,我为何不能当真?陶然,你的心愿我自会帮你达成。”楚涣青顿了顿:“况且我本来就有些事情要处理得离开一段时间,其间若能找到‘残秋’那便是更好的事情!”
君陶然睨了惊讶愣在原地的戚云一眼,淡笑道:“入冬了,都是年末了殿下还要走吗?”
“有些事情不能耽搁,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楚涣青目光柔和,话语更是温柔了三分。
君陶然有些不自在,眼睛只有看向别处:“殿下何时能回来?”
“不清楚,或许很快,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楚涣青走至君陶然身前。
戚云很识相地从房里退了出去,却使得君陶然心中更是发慌。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等我公事处理好便会动身。陶然,你可会想我?”他的声音温柔且有磁性,好似一声声魔咒。
她僵住,本要抽回的手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她张口欲言,开开合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良久,她才点点头。
他笑开,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怀里的她带着淡淡的铃兰花香,忽的让他想起与她初识的情景。她不再是昔日懵懂的孩童,而是他珍之惜之的妻子。
这个人的怀抱熟悉又陌生,她心底并不排斥。或许成婚以后,他与她便是如此相偎。闲来时,与他一起喂鱼赏花,可能谈着国家大事,也可能说着各国风情,也许讨论将来有了孩子该取什么名字,总之她此刻觉得,与他在一起的这种感觉让猜想都可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