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比白天凉爽了许多,但蚊子悄悄的来袭击他们了。鲁豪拍蚊子的响声惊动了那条大黑狗,它朝这边旺旺了两声。
咣当,随着纱窗门的响声,大胖脸端着盆子走出来。
飞龙小队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大胖脸先是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又侧着耳朵听了听动静,确认没有异常。便冲大黑狗骂道:“别叫了,你这讨厌的家伙!再叫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过来过来,这些剩的零碎给你吃吧——”大胖脸把盆子往地上一放,幸灾乐祸地说,“别人家的狗还能吃上这天鹅的头呢,这有野鸭子的下水?哼,你就偷着乐去吧。”
想必这大黑狗已经饿了一整天了,那里还顾得上听他这顿啰嗦,不顾一切的大吃起来。
“狗东西,还打野鸭子……”
“太可恶了。”
丁丁龙和鲁豪低声骂着。
郝明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小声点,免得大黑狗听见坏事。
大胖脸又回去继续喝起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就听见了两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音。他们认为时机已到。为了不惊动那条大黑狗,他们悄悄地绕道茅屋后面。后窗户没有玻璃,是用塑料纱直接钉在窗框上的。扒窗户往里一看,只见两人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借着月光能看清桌上的残汤剩饭。
“天鹅的头让大黑狗给吃了,哪有什么证据呀?”郝明小声说道。
丁丁龙想了想说:“还是先找点吃的吧,吃饱了再说。”
鲁豪一个劲儿地点头。
三个人意见统一了,于是,丁丁龙小心翼翼地把纱窗拽了下来,然后冲郝明和鲁豪使了个眼色,便率先从窗户跳了进去。很快,他们来到炉灶边,掀开锅一看,锅里还剩下几条小鱼,锅边的竹篓里还有几个干巴巴的馒头,他们过不上许多了,干脆围着锅吃了起来。
地上一堆白色的东西引起了丁丁龙的注意,他走过去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天鹅的羽毛。顿时一阵兴奋,赶紧把拿在手上的羽毛往贴身背心里一放,又回到了锅台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那是什么?”郝明忍不住小声问。
“天鹅的羽毛,这就是证据。”丁丁龙简单地回答。
郝明和鲁豪虽然没有说话,但打心眼里佩服起丁丁龙来。不一会儿,他们就把剩饭剩菜吃得精光。丁丁龙把脑袋从门口探进去,看了看那两个家伙睡觉的屋。突然,发现了立在他们头顶上的猎枪,引起他的注意。他灵机一动,蹑手蹑脚地爬上炕,小心翼翼地把大圆脸头顶上的枪拿在手上。
“小心点,别走火——”
郝明边说边来到抗边。
丁丁龙把枪递了过去,郝明把枪又递给了鲁豪。正当丁丁龙准备去拿另一把枪时,瘦子突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胡乱说了句什么。原来瘦子的脸大概是被蚊子咬了。
丁丁龙立刻闪到了一边,他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很快,便又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丁丁龙顺利地拿到了瘦子头顶的把枪,把它枪递给郝明。于是,三个人又从窗户溜了出去。他们刚回到车边取书包,没想到,那条可恶的大黑狗突然狂吠不止。他们知道很快那两个家伙就会追上来。
果然门帘子一掀,大胖脸和瘦肉精从里面冲了出来。
“快跑——”丁丁龙果断地喊了一声。
鲁豪和丁丁龙每人抱着一把猎枪,郝明挎着他们三个人的书包,一头钻进了芦苇荡中。
“小兔崽子,我看你们往哪跑?敢拿老子的猎枪,真他娘的活腻了!”
瘦子像饿狼扑食一般扑向落在后面的鲁豪。猎枪实在是太重了,鲁豪抱着它很吃力,加之心里害怕,不料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扑倒在猎枪上。这时,瘦子冲上来,把鲁豪狠狠地按在地上,用绳子三下两下就把他捆绑了起来。
“鲁豪……”丁丁龙焦急地回过头。
“跑啊,怎么不跑了?敢偷老子的枪你不想活了?”瘦肉精恶狠狠地踹了鲁豪一脚。
鲁豪忍着疼痛,朝已经跑出去十几米的丁丁龙和郝明喊道:“别管我,快跑——”
大圆脸越过挎着三个书包的郝明,直奔丁丁龙追去,因为丁丁龙手里拿着枪。
郝明见势不妙,扔下书包死死地抱住大圆脸的一条大腿,向丁丁龙大声喊道:“别管我们,快跑——保护好证据——”
“松手,兔崽子……”
大圆脸狂怒之下,用拳头狠狠砸郝明的头,可郝明就是不松手。他恼羞成怒,抓住郝明的头发又狠狠地给了他一拳,郝明顿时晕了过去。
这时,丁丁龙已经钻进了茂密的芦苇荡里不见了踪影。
大胖脸急得团团转。
“前面可是浮岛啊,咱们上去准得掉下去。”
大圆脸望着眼前的浮岛,知道草根的密度不够,是难以承受大人的重量的。
瘦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咱们就在这等。越往里面越深,就不信他不出来!”
“对。饿死他!”
他们的话被藏在芦苇里的丁丁龙听得清清楚楚,这时他才意识到不但同伴身陷魔爪,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但为了不使猎枪落到那两个家伙手上,他在漂浮的芦苇上爬行了很远,把猎枪藏在了草丛中。这时,他想,应该报警,让警察来抓这两个坏蛋。急忙拿出手机,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却接不到信号。他气得把手机撇出老远。
“他在那——”
瘦子突然朝这边喊了一声。
丁丁龙马上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开手机时的屏幕发出的光暴露了自己。一想到报警没戏,同伴又被抓了,丁丁龙也豁出去了。他突然大声喊道:“你们来呀,猎枪就在这,来拿呀——”
“你个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要不然我就把他俩扔进水塘里喂鱼。”
丁丁龙一听就知道是大圆脸。
鲁豪不顾一切地朝这边大喊:“哥们,别听他的——他不敢,我俩要是死一个他们就是杀人犯。就够枪毙的了——”
“我叫你喊!我叫你喊!”
鲁豪身上顿时挨了两拳头。紧接着就听见鲁豪和郝明支支吾吾的声音了。很显然,鲁豪和郝明的嘴被堵上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臭小子,你给我听着——你要是耽误了我的生意,那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折磨他俩的!”大圆脸说着,气呼呼地朝茅屋走去。
“嘿嘿……”
瘦子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丁丁龙心里很难过,不知道他们还要怎么折磨郝明和鲁豪。他想,能保住猎枪最好,要是丢了两个哥们的命那可就不划算了……
他快熬不住了,就要崩溃了。突然,远远地看见大胖脸回来了,身边跟着跑的屁颠屁颠的大黑狗。丁丁龙心一沉,暗想,糟了,要是大黑狗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正在这时,听见大胖脸朝他喊道:“里面的小兔崽子,你给我听着——你再不出来的话,我这条大黑狗可就去亲自请你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条狗是经过训练的,我叫它干什么它就能干什么,到时候没准它会咬断你的手脖子,或者要掉你的耳朵。你不出来,可别怪我,要怪那就只能是怪你自己,你是不出来的,是你不肯把猎枪交出来的——”
丁丁龙屏住呼吸盯着那条大黑狗。
傍边的瘦子不耐烦地嚷嚷起来:“大哥,还跟他啰嗦什么呀,赶快放狗把枪抢回来!”
丁丁龙知道,猎人大多都会养条猎犬,猎犬的职责是——只要猎人打中了猎物,不管多远它就会把猎物取回来。可由于天黑,丁丁龙根本看不清那条狗长得什么样,到底是不是猎犬。但他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让狗把猎枪抢去。这样想着,便向藏枪的地方爬去。爬着爬着,手上突然碰到一个东西,拿到手里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刚扔出去的手机。他握紧手机把它当做一块护身的石头。
这时,又听见大圆脸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到底出不出来——你要是不出来老子可不可气了——”
见没有回答,恶狠狠地命令大黑狗:“小黑子,去把老子的枪给我找回来!”
正当丁丁龙半信半疑时,一道黑影钻进了芦苇荡,直奔他这边扑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条大黑狗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跑过去,直奔藏枪的地方。
天哪,这条狗真是训练有素!
丁丁龙暗暗吃惊。
大黑狗终于找到了猎枪,咬着枪管吃力地往回拖。丁丁龙举起手机砸向狗头。狗惨叫一声,但还是死死地咬着枪管用力托。这时,猎枪被芦苇卡住,那条狗摇着脑袋拼命往出拽,就在这时,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那条狗立刻趴在地上,腿胡乱蹬了几下,最后不动了。
“小黑子——小黑子——”
那边传来大圆脸近似嚎叫的声音。
原来猎枪是上了膛的,那纵横交错的芦苇使猎枪勾动了扳机。
“哈哈,你们的狗自杀了——你们的狗死了——噢噢——”
丁丁龙非常解气地大喊起来,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要不是郝明和鲁豪在他们手上,丁丁龙甚至还要说几句更解气的话。
月光下,那边的大圆脸心疼死去的狗,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嘴里骂着:“******……******……小兔崽子,你等着,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兔崽子……”
骂着骂着,大圆脸突然朝这边飞奔过来。
“大哥,不能去呀……”
瘦子一把没拉住大圆脸,大圆脸已经跑上了沼泽地。随即,便听到大圆脸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兄弟,快救我呀,兄弟……”
大圆脸陷进了齐腰深的沼泽动惮不得。
瘦子由于没有经验,愣在哪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快去拿板子,快呀——”
“哦……”瘦肉精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茅屋跑去,刚跑了几步又停下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郝明和鲁豪。
“大哥,你要坚持呀……我得把这两个小兔崽子关起来,要不然他们跑了,咱们可就麻烦了。”
“行行,快去快去。”
瘦子把怨气都撒在了郝明和鲁豪身上,每人给了他们一脚:“快走快走!”
郝明和鲁豪故意慢吞吞挪动着步子,以便拖延时间。
瘦子使劲推了一把郝明又推了一把鲁豪,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俩再给我拖延时间,我兄弟要是淹死了,我非打死你俩不可!快走!”
郝明故意回过头,梗了一下脖子,其实他是用转身的机会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鲁豪,传递跑的信号,而鲁豪心领神会。于是,他一边走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紧盯着郝明,突然,郝明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假摔!纯粹的假摔!
鲁豪刚反应过来,郝明却已经跑出几米远了。事不宜迟,鲁豪拔腿就跑,方向与郝明刚好相反。瘦子追鲁豪就得放弃追郝明,追郝明就得放过鲁豪。最后,他扑向了鲁豪。鲁豪见自己跑不过瘦子,干脆坐在地上。
气急败坏的瘦子咬牙切齿地扇了鲁豪一记耳光。
鲁豪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跑呀,你再给我跑呀!你个小兔崽子!”瘦子边骂边又使劲踹了鲁豪两脚,然后拽住他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一直把他拖到茅屋里,捆在门框上。
鲁豪挣扎着……由于嘴被塞着东西,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给我老实点!哼,等我回来收拾你!”
瘦子说完,急匆匆地抱着两块木板冲出了茅屋。
此时的丁丁龙拎着那条猎枪已经和郝明会和了。丁丁龙把郝明嘴里堵得东西拽了出来,又把绑在他手上的绳子给解开。
郝明焦急地说:“鲁豪被那家伙抓住了,怎么办呀?”
“快走,救鲁豪去。”
“哦,对对。”
事不宜迟,两人飞快地跑到茅屋,快速把鲁豪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凭借记忆,三个人顺着来时的小路飞奔。
“大哥,他们跑了,那把枪也给拿走了……”
瘦子一边紧张地回头向张望,一边把板子推到大胖脸跟前。
“哼,他们跑不了,我就不相信,两条腿能跑过咱们车轮子?!”
大胖脸说完,连滚带爬地从沼泽里爬上木板上,好不容易从沼泽地出来。
“对对,这帮小兔崽子纯粹是找死!”瘦子应和着说。
大胖脸顾不上一身的泥水,撒腿就朝客货车跑。边跑边催促着:“兄弟,快点——要是不把枪追回来,咱们就完蛋了——”
瘦子边应着边屁颠屁颠地跟在大胖脸。
大胖脸刚打开车门,猛然想起了什么,又冲进茅屋,拿了一捆绳子扔到车斗里。
“必须把他们抓住,尤其是那把猎枪,要是落到警方手上,那咱俩麻烦可大了,非判咱俩几年,那可是犯罪的证据呀。”
听大胖脸这么一说,瘦子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大哥,别啰嗦了,快快,抓住那三个小兔崽子要紧——”
客货车拼命地在坑洼坑洼不平的路上扭动着,车灯把这条本不宽的小路照的通明。除了两侧的芦苇在微风中摇动着,根本不见三个小孩的踪影。车子继续行驶了好一会儿,瘦子狐疑地盯着前面说:“大哥,你说,他们能跑这么快吗?我怀疑是藏起来了……”
这句话提醒了大胖脸,他一脚刹车踩下去,把车停下,同时也把车灯熄了。
“对对,这几个小子心眼多,没准跟老子捉迷藏。”
于是,两人跳下车,往回走了一段路,然后蹲在地上听起动静来。
“大哥你说,他们要是其中有一个掉进沼泽地理淹死了,那咱们有责任吗?”
大胖脸蹲在地上侧着耳朵听着动静:“当然有。所以咱们可不能让他们死啊。”
瘦子惴惴不安地盯着前面,希望目标快点出现。
“大哥……”瘦子刚要说什么,却被大胖脸阻止了。
“嘘——别出声,有人来了。”大胖脸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老道地向瘦子一挥手, “快,躲起来。”说完率先钻进钻进路边的芦苇荡里,利用芦苇作掩护,密切地注视着前面。
“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呀?”
瘦子也急忙跟了过去。
“别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瘦肉精隐隐约约听见了零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看见了吧,来了——”
大胖脸语气中带着得意。
月光下,果然出现三个小身影。
“大哥,真有你的!”
瘦子兴奋之余没忘了拍马屁。
果然来者果然是他们要找的三个孩子。
瘦子刚要冲出去,被大胖脸一把拽住。
“等等,等他们再近点。到时候你抓前面那个,我抓拿枪那个。”
“那还剩一个呢。”
大胖脸蛮有把握地哼了一声:“哼,一个也跑不了。”
由于天黑,能见度也就十多米。当飞龙小队发现客货车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几乎同时,丁丁龙被扑上来的瘦子死死地按到在地上,郝明被大圆脸紧紧的抱住。
猎枪掉在了地上。
“臭小子,我看你们往哪跑!”
鲁豪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惊呆了,愣愣地站在那。
“鲁豪快跑——”
丁丁龙冲鲁豪大声喊道。
听见喊声,鲁豪这才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猎枪就跑。
丁丁龙和郝明被塞进了车。
大胖脸不慌不忙地开着车追赶鲁豪。
“大哥,那小子不见了。”瘦子不安地说,“能不能掉进沼泽里呀?”
大胖脸蛮有把握地说:“不能,这一带不是湿地,他小子想死也死不了。”
突然瘦子大喊一声;“他在哪——”
后排坐的丁丁龙和郝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们挣扎着伸长了脖子往前看,透过风挡玻璃,果然能看见鲁豪抱着猎枪吃力往前跑的身影。
“哎呀……”
丁丁龙惋惜地咧咧嘴。
大胖脸和瘦子跳下车,一步步逼近鲁豪。正奔跑着的鲁豪,猛地站住了,猛地一回身,端起猎枪对准大胖脸。
“你们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鲁豪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显然他是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大胖脸先是一愣,但马上又镇定下来。显得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膛说道:“开枪啊,打死老子呀!打呀!”说着,他迎着枪口走了过去。
瘦肉精紧张地冲大圆脸:“大哥,别过去,小心哪——”
话音未落,郝明微微发抖手指已经勾动了扳机。
可惜,猎枪没响。
“哈哈……”大胖脸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笑声嘎然而止,“没子弹吧?老子就上了一发子弹!哈哈……”
郝明知道他说得那发子弹已经把大黑狗给报销了。
大胖脸逼近郝明。
郝明向后退……
正在这时,瘦子冲了上来,和大胖脸把郝明牢牢地按在地上,不容分说,就给郝明绑了起来。
丁丁龙、郝明和鲁豪统统被塞进车的后排座上。
“放我们走,放我们走——”
郝明大声嚷起来,同时用脚狠踢车门。
驾驶坐上的大圆脸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给我老实点!数你吵的最欢。再吵把你扔河里喂鱼!”大圆脸边骂边发动引擎。
郝明刚要用更大的声音再喊,却被身边的丁丁龙碰了一下,他顿时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