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世代传送的至高之物——唯一固有的存在,在这个相对世界中的绝对。
可是,一切都是相对的。没错,我不认为那是一种误判。
包括神?——包括神。
可是你所说的绝对又是何物?
系统,你能明白吗?世界是一个系统。而对于一个系统而言,只有系统本身的存在是绝对的。
系统内部的东西无法干涉外部,建立在某个基础之上的存在不可能拥有超越这个基础的睿智。
然后,如果系统不复存在,那么内部的事物以及内部事物对“存在”本身的认知都会一并消灭——理解不能。
所以,神——在神的视角来看是依然是相对的,而在我们看来,那便是唯一的绝对。
——真正的公正只能出自于绝对的存在。
——神,便是这世界系统的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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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真的存在吗?我们,又是在诅咒谁?”
“啊!!!”
——眼前一片黑暗。这是从梦中惊醒了吗?似乎是的,又似乎不是。毕竟在这样的黑暗当中自己究竟是睡是醒都很难判断。
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可是内容却早已无法记起。
头脑似乎无比的混乱但又出奇的清醒——如果说这是梦境,那么这种意识仿若经过洗涤的通透感又太过异常。
——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的,就是这样!
尽管无比的清醒但内心却如同覆盖了一层昏惑的乌纱般沉闷。
我,究竟是............
“不存在?你想说那些悲惨存在只是纯粹的偶然?!——别开玩笑了!!!!!”
“唔嗯!!!”突然间如同电流穿过大脑,惊悚的痛感令周身的毛发倒竖起来。
接着,发麻的头皮带动了肢体的颤栗,不一会整个人便瑟瑟发抖起来。
——啊,这么说来,身体还是存在着的。
可是,自己究竟在哪里?不,那已经是其次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意识重新接续直到现在,自己甚至连自身的状态都无法掌握。
——我是躺在哪里吗?还是站立着,悬挂着?
——我的肢体又究竟在以何种姿态伸展着呢?
“嗯啊!!...呜...”强烈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混沌感瞬间席卷了空虚的大脑。
不对!我也许连是否切实发出了声音都难以确定!
那样的话,我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命运,命运!!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我如果不去唾骂那还能做什么?!!
——命运不存在。
——你住口!!!!!!!!!!!!!!!!!!!!!!!!!!
好痛苦,好痛苦,那千针万芒的刺痛!!
“呜........啊!!!!!!!!!!!”如同被某种冰冷刺骨的洪流所吞噬,足以碾碎理性的惊惧从骨缝中泵薄而出,一时间令人作呕的寒意仿若浸透骨髓。
肌肉抽搐着,只想大叫出来,即使声音也是虚假的也无所谓了——恐惧,终究会压倒一切,
——啪嗒,忽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很温暖。接着暖意便迅速在身体上扩散开来,蚀骨的寒意便顷刻间消失殆尽。这时,原本一片黑暗的视野当中掠过一缕光辉,那就像是一种崇高的指引,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好,渴求着光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光辉的方向探去——然后,黑暗破碎了。
“喂,你还好吗,魔理沙?突然就那么叫起来....”
重新取回的视野中红白二色的少女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时的她头上的缎带系的松松垮垮,眼圈上也显出了淡淡的灰青。
一盏提灯被放在了床头一侧的柜子上,看来这就是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光吧。同时在床的旁边还放着一只由四脚凳支撑着水盆,几块毛巾正搭在水盆的边缘。这使得魔理沙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在床上。
试着活动一下手却感觉到了轻微的阻力,接着随着对方惊讶的一声后,阻力消失了。
“抱歉。”这样说着的灵梦收回了双手,显得有些局促,可是这双手却又很快被反握住。
“那个.......再这样保持一会好吗?”
看着伸出双臂的魔理沙,灵梦先是一愣,然后便配合地坐在了床边。
“辛苦你了.....魔理沙。要石已经拿去给医生了,你,真的很努力呢。”如此这着的灵梦看起来十分悲伤,这使得魔理沙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室内的温度很低,然而头脑中的麻木感也在在这爬上肌肤的冰冷感中逐渐褪去。
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好像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突然爆发开来一样,烈焰,鲜血,一幕幕鲜明的图像飞快地闪现在眼前——是的,自己抛下了蕾米...那么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那个化为灼热之海的世界?!!
焦躁,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魔理沙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当中——现在根本不是悠闲地昏睡在这里的时候!
“那个,蕾米莉亚她..!!.........”急促地挥舞起右臂,宛如要直接站立起来一般的魔理沙蓦地对上了灵梦的视线——她一时语塞,挺起一半的身体也僵在了半空中。
——那是,饱含着某种犹如湖水般深沉的悲切的眼神。
果然,灵梦的情绪有些不对——尽管在先前也能看出她的悲伤神色,但是这样满眼伤恸之情的灵梦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对此,魔理沙不禁愕然,面对着这样从未见过的好友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紫她..........”轻轻地将魔理沙扶回床上。接着,毫无前提和预兆,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惊讶,沉下目光的灵梦只是突然吐出了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紫她..........死了....”
死了??——合上双眼,仿若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楚一样的灵梦说出了一个不禁使人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词。
“喂.....那个...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是的,对于这种事情也许任何人的反应都是相同的——人类是很难承认自身错误的一种生物,而例外只会出现在面对不幸的那一瞬。
“.........”修长的睫毛激烈地颤动着,对于魔理沙的话,灵梦只是缓缓地摇了摇低下的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喂!!别一声都不出啊!喂.......灵梦,你说句话行吗...?”紧捏着裙摆,双肩不住地颤抖着——摇晃着这样的灵梦,魔理沙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强烈的不安:那个大妖怪居然死了??那样的话....外面还有芙兰...会不会都??!!
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从床上跪起身来,被不安驱使着的魔理沙只是更加粗暴地晃动起对方的身体。但是——没有反抗,灵梦沉下的头只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随着摇晃摆动着。
“别总低着头,说话啊!!!!...啊!....”急躁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向后仰去的灵梦终于将面庞显露在了魔理沙的眼前——随之而来的,则是两行再也存留不住的泪水。梨花带雨——晶莹的水滴宛若黑暗中的明星,溢出眼角,划过双鬓,然后如流星般坠落并消散于黑暗之中。
灵梦哭了——好友的泪水让魔理沙瞬间停止了动作。那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平时总是那样悠然而强势的她竟然也是会哭的——不,这个想法本身就存在着问题:此时的灵梦看起来是那样的娇小和柔弱,瑟瑟颤抖着的样子宛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一般惹人怜惜。
——她,也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啊...巫女的身份,强大的力量——这本非她所愿意拥有东西,但是也正是这些东西使得人们忽略了其存在本身的真实,一个同样有着喜怒哀乐,同样有着脆弱一面的少女的心灵。
——最差劲了.....她明明也是在忍耐着痛苦,但是对于即便如此也在安慰着自己的她,自己却又做了什么呢??朋友...?这样的话,自己和那些只看到“博丽”二字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最差劲了....”松开了一只手,然后紧紧握成拳头,魔理沙向着自己的侧脸狠狠地挥出了一拳。然而,拳头却在中途被拦了下来。
“别这样......是我的错....”紧紧抱住了魔理沙右臂的灵梦扬起了头,带着些许哭泣的模糊音色,仰起头看向魔理沙的灵梦这样说道。
“但是!!”
“魔理沙没有听错......是我,没能整理好心情...明明魔理沙那么那么地着急....不成样子呢...我....”灵梦的眼角再次泛起了亮色。
“呐.....太好了...”放开了一只抱着对方右臂的手,灵梦颤抖着将手探向了魔理沙的脸颊。然而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抵达的指尖却又数次在快要碰到对方的那一刻抽回。最后,就好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样,灵梦的手指终于触及到了魔理沙的脸庞。
——泪水,决堤而下
“太好了....太好了....魔理沙能够活着回来....在你...没能醒过来之前,我...一直在...害怕着...怕,你会突然...消失在我的眼前.....不像话的理由是吧.....啊咧,我又哭了...啊咧...为什么止不住呢...真没用呢...我...别笑话我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的灵梦用袖子拼命地揉着眼睛,但是泪水却如同反抗者她的意志一般不停地溢出着,没一会纯白的袖子上便浸湿了一片暗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灵梦没有理由道歉的!我是个没用的人,要是你成了这个样子,那么追在你后面的我又会怎么样呢?呜...嗯....所以,所以啊...对不起,对不起......”紧紧将灵梦抱在怀中,魔理沙的声音也混入了哭腔,“我..也觉得能再次见到你,实在太好了.....灵梦....谢谢你......呜....啊啊啊啊........!!”
——昏暗的房间中,不曾流泪的两人相拥而泣,尽管没有命运的眷顾,但那绝不是悲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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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之山里层·中枢区域
“看起来八云紫的死讯已经可以确定是真的了?”宽敞的会议室内,位于长条圆桌一头的男人以总结一般的语气说道——那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渗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尽管装饰着枫叶刺绣的纯白褂子所衬托出的只是一张青年般的俊朗面庞。
然而即便乍眼看去只不过是是一位资历尚浅的年轻人,可那亦只是以人类的视角所作出的判断。事实上,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无论是凌厉眉宇下藏青的深邃眼瞳,还是精于思考之人所特有的微扬嘴角都足以说明此人的精明干练。而且——虽然没有佩戴任何具有代表性的装饰,但是从男人背后垂下的一对不禁令人联想到夜空的黑翼也着实道出了他并非人类的事实——如果更准确的说的话,这是一只天狗。
“是的,艮之境的监视者们刚刚再次确认过,天魔大人。”坐在男人一侧的一位女性天狗答道。
——一时无言
“......”纤细的手指扶在轮廓清秀而难掩凌厉的眉骨一侧,对于结果虽然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天魔的视线却在此刻凝结在了虚空之间只有他自己才能注意到的某一点上。
——“鞍马——”接着,微微顿了一顿,仿若面对着着某种不可视的东西一般的喃喃话音破茧而出,尽管只是几秒钟却着实笼罩在室内的压抑的沉默便被轻易打破。就好像期待着什么一样,天魔的目光中隐隐渗透着一丝混杂着狡黠和试探的笑意,而那源自那幽深眼眸的视线则切过空气从他微微侧过的眼角间投射到了坐在自己右手侧的一只男性天狗之上。
“依属下之见,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慰问一下呢?——对那只妖狐。”被称为鞍马,身着一袭黑装的天狗不为所动地同样笑着答道。